层纱帐,水波一样轻轻地荡,一张娇俏的脸欺上来,让他突然恍惚,忘了置身何处?凭着仅剩的一丝清明,躲开压下来的美人,他从卧榻上起身,却踉跄着路都走不稳,一阵天旋地转:“这是哪儿?”
一双手缠到臂上,贴着耳根处讲:“极乐之境。”
顾长安抽离躲开,东倒西歪,扶住桌椅,掀纱帐,穿过门帘,又是另一番天地,有美人抚琴,设香宴,镜花水月一般。他突然觉得惶恐,跛脚磕在门槛上,整个人扑跪在地。有美人上前搀扶,温情似水,他却惊慌的躲,无意间抵上一扇门,顾长安急忙拉开,窜出去,寒霜侵袭,猛地打了个抖。
他站在塔楼高处,望下去,胆战心惊的,盯住了一名白衣僧人,挺着一条枪杆笔直的背脊。
僧人踏过长阶,身后积雪铺地的踏道却未留下足迹,他似乎感受到被人窥视,那颗烫过戒巴的头颅微微抬起。
恍惚间,僧人抖着手,一捧泥土从指缝间漏尽,他毫无所觉,怔怔盯着高塔之上,嘴唇翕张,无声嗫嚅:“长安……”
顾长安撑住雕栏,思绪纷乱,眼前浮现出无数道重影,他努力眨眼,想要看清些,却哪里还有什么白袍僧人。只是脚下虚浮,站也站不住,再回头,被一双纱袖蒙了眼,卷进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