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涌入周围的空气当中,叫两人都感受到了鼻尖前的一丝甜腻。冯天鹤将一半包子递到那叫花子身前,可叫花子却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两人的肚皮极有默契的同时叫出声来。
冯天鹤便晃了晃手中的肉包,生怕那叫花子不放心,自己先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的咀嚼着,感受着那鲜嫩多·汁的肉馅在口中一点点蔓延,温热的香油在唇舌之间留下了数道鲜亮的痕迹。但叫花子仍不敢接下那半个包子,冯天鹤只得说道:“此非施舍,乃是帮助。出门在外,江湖不易,遇到难处,帮一把也是自然。若你日后得以飞黄腾达,莫忘了此事便是。”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感动,瘦弱的叫花子剧烈颤抖起来,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哭的惊天动地,神鬼俱惊,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就连冯天鹤都满头雾水,不知他何至于此。可那叫花子自顾自哭了一阵,抬起头来,泪水将满脸的脏污冲刷殆尽,露出脏乱头发下炯炯有神的双眼,泪眼朦胧,叫花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包子,又指了指自己,似乎不敢相信冯天鹤的所作所为。
冯天鹤恍然大悟,哑然失笑,重重点了点头。叫花子的双眼之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虽还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将手中竹杖弃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冯天鹤手中的半个包子,也坐在冯天鹤屋前的石阶之上,狼吞虎咽起来。两个八尺高的汉子,一个包子掰成两半,如何够吃?眨眼间两人便将半个包子吞入腹中,只留下满嘴的油光。
拍了拍干瘪的肚皮,还不到三分饱。但两人身上再没有一分钱。
不知为何,这二人似乎很投缘,相视一眼,竟各自大笑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触景,反倒为多了一位患难之友而高兴。那叫花子当即起身,行大礼拜伏在冯天鹤脚边,冯天鹤大惊,欲将其扶起,叫花子却三跪九叩,不肯起身,还表示愿意追随冯天鹤一生一世,当牛做马,牵马坠镫,至死不悔。而这个叫花子,竟然就是如今的马标。
二人因此结识,从此成了莫逆之交。在困境中相识相知,也注定了二人既能同福,也能共难,死不相背,无话不谈。
但冯天鹤却面露难色,若是换做从前,他倒是很愿意多一位同甘共苦的知己与朋友,但如今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再多养活一个人?万般无奈之下,冯天鹤只得将目光抛向自己仅剩下的,唯一的财产——那座空无一物的宅子。若是卖了这间宅子,不仅能赎回自己的金刀,还能重回阔绰的日子,自此重归江湖,快意恩仇,潇洒一生。
但这也意味着,他先前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自己也再没希望能够迎娶扈家小姐,再也不能享受他翘首以盼的天伦。心如刀绞,紧咬牙关,进退维谷,万般为难。正当他欲狠心放弃这一切时,下意识的转头,竟彻底改变了他的后半生。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在背后响起,冯天鹤与马标同时回头,望见那面色煞白,紧咬着下唇,泪眼盈盈,悲喜交加的扈家小姐。再看她裙下隐约探出的双脚,殷红的鲜血竟将薄薄的绣花鞋面浸透,在身后留下断续的血脚印。如此一位娇弱的千金小姐,为了寻找冯天鹤,不惧大海捞针,竟独自走遍了大半的天休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