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店铺门口,索尔停了下来,此处离那片亮着灯火的区域已经不远。
这很像冒险跑到巨龙的巢穴·门口采药草,要么你吃掉药草,要么巨龙吃掉你。
眼前这间店铺的大门早已不知去向,黑漆漆的门洞像一张饥饿裂开的嘴。
略微仰起头,可以看见门楣边粗糙的砂岩墙壁上伸出了半截铁棍,上面挂着一个画有药剂瓶子的锈迹铁牌,就像一面破烂的旗帜,不时在风的拱动下发出些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显然,这里曾是一家药剂店。
每一年,修道院都会把年龄稍大的孤儿们赶到镇上,为各家店铺打下手。
名义上是为了孤儿们能学到一些离开修道院后安身立命的手艺,实际上孤儿们的报酬全都进了圣职者的腰包。
瘟疫前,索尔是这家药剂店的学徒。说是学徒,其实和杂役差不多。
店主是一个名为巴迪摩尔的老头,一脸深深的皱纹写满了狡诈和冷漠。
他总是安静地坐在柜台后面冷眼注视着每一个走进店铺的人,直到对方提出一个大致令他满意的价格,那苍老难看的嘴角才会弯起一道阴郁无声地冷笑。
以前灰幕镇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并没有真正的药剂师。
冒险者们如果受了过重的伤,要么躺在荒野里慢慢等死,要么挣扎着回到小镇上被一些自称治疗者的骗子哄骗着吃下一些杂草。
老巴迪摩尔来到小镇以后,这种状况才逐渐得以改观。
这导致了药剂店的生意总是人来人往,而轻易也不会有人招惹巴迪摩尔这个小镇上唯一的药剂师,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混蛋。
老家伙很少说话,除了支使索尔从事各种劳作外,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索尔。
就算有,也只是在看一条等待剩饭的狗。
以往每次配制药剂时,巴迪摩尔都会及时把索尔赶出门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每当这时,索尔只能极力回忆起店里现有的各种药草和成品药剂的存货量,再把稍后药草材料的消耗量和货架上新出现的药剂结合比对,然后把结果默默在心底分析牢记。
当然药剂学肯定不是凭借一点小聪明就能掌握的,就算大致猜到了调配某种药剂所需的药草种类,在药草的提炼和汁液配比方面也还需要无数次的尝试摸索。
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对于索尔而言,如果能够涉足药剂学领域,哪怕只是学会点皮毛,对于自己今后在这苦难的世道里活下去肯定会多出一些把握。
可惜后来突然暴发的瘟疫打乱了索尔的计划,他才不得不回到了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