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五成内力,九难的手掌纹丝不动。
“让你女人来打!”
他撑了会儿,松开了勺子,坐了下来。
“阿谭,给这位大师,再打一碗面。”
阿谭看了看他,坚强地忍着眼里滚动的泪水,拿起勺子。她手抖得厉害,汤洒了出来,桌边诸人都视而不见。
忽然,九难问她:“你家中密室在哪?”
阿谭怔住了,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不知家里怎么多了一处密室?
叶云生一声不吭,就见徐青松了口气,九难嘿地一笑。
桌上的气氛古怪而又压迫,只有九难呼哧呼哧地吃着面,大家都沉默着。
九难吃完了面,说道:“刚在你屋里看过,怎么没看到你的剑?”
叶云生轻轻地说:“娘子不愿我练剑,早些年就还给恩师了。”
九难抓了抓头皮,说道:“上清派观云道长十年前退出江湖,还要用剑?”
“小人七年前也退出江湖了。到是那无用剑法还记在心里,若是大师需要……”
他的话马上就被九难给打断了,和尚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骂道:“狗才胆敢瞧不起你家爷爷!若真是吕洞宾的剑法,你叶云生该是有多无能才会混到如此地步啊?”
叶云生垂下头颅,强忍胸膛内滚烫翻涌的热血,搂着害怕得一直在发抖的妻子。
徐青见九难不再言语,对叶云生说道:“七年前那场比剑,徐某一直念念不忘,叶兄似乎算出了徐某后十手剑招。”
叶云生苦笑着说:“徐兄高看,小人连五招都走不过,何来算出十招?再说江湖中谁能算出敌手后十招的?”
九难在边上轻蔑地讽刺道:“你叶云生就算退出江湖了,还是人间无用!你就安安生生地卖你的面,教你的剑,你家里女人孩子,也老老实实地呆着!”
有一瞬间,他想一拳打出去。
九难感觉到了他的杀机,眯起了双眼。
他按捺下冲动,说道:“家在长安,还能去哪?”
徐青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在下还想与叶兄研谈剑术,传闻叶兄所学剑法众多,希望能早日指点一二。”
叶云生垂着目光,淡淡地说道:“在下不问江湖事已久,一身所学也早已荒废,怕是要对不住徐兄了。”
九难耻笑道:“方子墨如此英雄豪杰,怎与你这个废物做兄弟!”
此时此地,再不能忍也须先忍了下来,唾面自干总比家中遭难要强。
徐青跟着九难与一直不说话的听海和尚,走出院门,他似有些担心,回头叮嘱:“叶兄,我舅舅安排了人看着你这里,要是发现你家有谁要离开长安,徐某先在此说声对不住了。”
“徐兄,既然连九难大师都请来了长安,为何还要逼走方子墨?”
徐青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你们也不是没有好手,还要出此卑鄙的手段,怎么不公平地来比上一场?
“叶兄勿怪,实是九难大师来得匆忙,我等事先并不知晓。”
九难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股血海涌向叶云生。
就连不谙武艺的阿谭都感觉到了杀气,脖子上的肌肤像被针轻轻地刺入。
徐青拦住九难,劝道:“大师勿动杀意,他毕竟退出江湖七载,有家有女,想必不会冒险来坏我等大事!”再又转头对叶云生说:“叶兄,凡事多想想家里的娘子与女儿。”
叶云生心知若不是徐青阻拦,今日就要和阿谭惨死在此,感激得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只是直起身子的时候,九难猛地一巴掌打了过来,嘴里还骂:“洒家容你活命,你不给洒家行礼?”
叶云生被打得跌退出去,摔倒在地,半边脸紫青发肿,嘴也打破了,血滴在衣襟上,发丝凌乱,狼狈至极。
九难再不瞧他,大步离去。
徐青对他露出歉意的神情,就要离去,叶云生终是忍不住哀求道:“徐青,江湖事江湖了,你们用官府对付方子墨,妥当吗?可还讲江湖规矩?”
“我家舅舅是长安主薄,家父是转运司判官,叶兄替我回答可好?”徐青不为所动,转身而去。
叶云生缓缓地出了口气,被阿谭扶起身子。他抱住妻子——刚抱住,妻子就哭了,大声痛哭。
这哭声,比刚才那一巴掌,更让他怒火中烧,只是怒气被强压下来,复又一阵痛苦哀伤像针似的刺在心头。
“不要怕,没事了。”
阿谭只是哭。院里乱七八糟的,不用看,屋子里也肯定被翻得一塌糊涂。
他不能带着剑,去找子墨了。
他不知道方子墨有没有算到九难会出现在长安城,如果没有算到的话……
前面生死一线,他不怕死,但是妻子也在,他还是忍不住心慌,恐惧。
现在恐惧远远没有离去,因为他开始担心兄弟,担心晴子。
阿谭还在哭,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组织浅薄无力的语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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