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说自己的幽默感来源于他的教堂;因为伦敦西区再没有哪间教堂有比这里更美丽的圣坛装饰及教堂用品了,别处也没有更漂亮的跪垫或是更为精美的赞美诗集。
这对新人想要在河边度过蜜月,于是在查尔斯街用完午餐后,他们便即刻起程了。
“我很高兴他们没让我们去帕丁顿火车站同他们告别。”在同莱依小姐一起往公园走去时,弗兰克突然这么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她笑着问道,“在用午餐时,我两次想要提醒你,结婚的人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欢喜不是什么不合礼节的事。”
弗兰克沉默不语,现在,他们到了公园门口。在这六月的好天气里,这里总是有很多人;尽管时候还早,机车、马车却已经在忙碌地穿梭了;穿着体面的伦敦人在椅凳上懒洋洋地坐着,或是闲逛着去看望他们的邻居,轻松地谈论时下的热点话题。弗兰克的双眼慢慢地扫过他们,突然,他浑身一阵战栗,面色随即变得铁青。
“在这婚礼中以及之后的时间里,我想到的只有珍妮。仅仅在十八个月以前,我还在一个肮脏的登记室内为巴兹尔的第一次婚姻而签下了我的名字。你不知道那天那女孩有多美,并且满是爱意、感激和喜悦。她是那么热切地渴望着将来!然而现在,她已在地下腐烂了,而她所恨的那个女人却与她崇拜的男人结婚了,他们甚至丝毫都没有想起她的苦难。我讨厌现在这个巴兹尔,还有希尔达·莫里,还有你。我无法想象,像你这样明辨是非的人居然会为了出席这个场合而盛装打扮。”
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服装成功后,莱依小姐忍不住笑了。
“我注意到,每次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会攻击我。”她喃喃地说。
弗兰克继续说着,一脸严肃,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似乎那可怜的女孩必须经受这可怕的折磨,而这只是将那两个平凡的人撮合到了一起。他们一定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感到羞耻——他们中间夹着一个不幸的亡灵,他们怎么还能结婚呢?因为,不管怎么说,是他们两人害死了珍妮啊!珍妮给了巴兹尔她的青春和她的爱,还有她那惊为天人的美,最后甚至还付出了生命,就这样,你还认为巴兹尔是个很不错的人吗?他从没有想过珍妮。还有你,因为她只是个酒吧服务生,你们便觉得她的出局是件天大的好事。我能为他们找到的唯一理由只能是,他们都只是受到命运的盲目支配:自然力在掌控着他们,这很令人费解,它只是按自己的意图安排着一切,珍妮仅仅因为挡在了他们中间,它便残忍地将她彻底摧毁。”
“我能为他们找到一个更好的理由。”莱依小姐回答说,同时非常严肃地盯着弗兰克,“我原谅了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人,都有人类的软弱。我活得越久,越是对人类那完全、完全的软弱而感到悲哀;他们确实试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尽力去做诚实的人,他们寻找正道,然而他们却又脆弱得可怕。因此我认为应该原谅他们,体谅他们。这话听起来可能很白痴,但我发现,现在自己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原谅他们吧,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默默地走着,过了一会儿,弗兰克突然停下身来,面对着莱依小姐。他拿出了自己的表。
“现在还很早,之后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埋葬珍妮的墓地吗?”
“为什么不让死去的人安息?让我们想着生者,忘记死者吧。”
弗兰克摇了摇头。
“我必须过去,否则便无法获得平静。我无法忍受,在今天这个日子里,人们完全把她忘记了。”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于是转身走出了公园。弗兰克叫了一辆出租马车,他们便起程了。他们路过了一幢幢奢华、稳重或是宏伟的宅第,一路向北;又经过了一些有着较小建筑的长长的街道,尽管天空中阳光明媚,但这些建筑却依然显得肮脏又灰暗。他们又继续前行,那路就像是永无止境一般,每条街都很奇怪、很可怕,又与之前的街道有着些<a></a>许类似。他们经过了一些房屋被隔开且有各自独立花园(以及树木和花朵)的路。这是商人和股票经纪人住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整洁又体面,人人都会因为拥有这样的住所而沾沾自喜;然后马车又逐渐驶离了这里。接下来,他们来到了同自己生活的地区很不一样的一部分区域,这地方更为吵闹,更为喧嚣。路上排满了有轨电车和马车,道路两旁还有许多小摊;商店的物品花哨又便宜,房屋都很破旧。他们又穿过了贫民窟,在这些地方,孩子们在街边快乐地玩耍,妇女们穿着肮脏的围裙,头发蓬乱,邋邋遢遢,在自家门口闲逛。最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这条路洁白而又满是灰尘,并且毫无遮盖,他们知道就快到达目的地了,因为适才路过了一间出售墓碑的商店,还有一辆灵车从他们近旁驶过。墓地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们在铁门前下车,徒步走了进去。这是个非常宽阔的地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葬礼装饰,在阳光下闪耀着黄白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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