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起来。
“她可得到机会了,”卡斯汀洋太太喃喃地说,“她是个寡妇,又很有钱,并且还比我年轻。但我不希望我的这个糟糕的敌人悲惨地掉入那个男人的陷阱。”
“天啊!你为什么不能振作点儿啊?难道你完全放弃了同他分手的念头吗?”
“是的,”她绝望地回答说,“我不想再挣扎了。就让该来的都来吧。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除非他把我当做一个玩腻的玩具一般扔到一旁,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那你的丈夫呢?”
“保罗?保罗比那个男人好上十倍。要不是我到了如此不幸的地步,可能还不会发现保罗的好。”
“那么,你这样对你的丈夫,就不感到羞耻吗?”
“每在夜里想到这个问题时,我便无法入睡。他送给我的每一份礼物,都像是利剑刺入了我的心;他对我的好,也变成了最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我依然控制不了我自己。”
莱依小姐沉思了一会儿。
接着,她说:“我刚刚和维扎德夫人谈过。我想,在伦敦,没有哪个虔诚的女人会像她一样,那么容易就屈服于爱火,然后她却认为自己事实上是个很好的女人。同样,我觉得我们共同的朋友,雷吉,也不会认为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这让我认识到,世界上唯一的坏人只是那些有良知的人。”
“那么您认为我有良知吗?”卡斯汀洋太太痛苦地问道。
“你当然是。我在罗切斯特遇到你以前,一点儿痕迹都没看出来。但我认为这还只是开始的阶段,事情会慢慢浮出水面。小心一点儿,不要陷得更深了。我觉得还有很多危险在等着你。”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涂了胭脂,但卡斯汀洋太太的脸依旧显得枯槁又苍白。莱依小姐用她那能透入骨髓的尖锐眼光看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向你丈夫供认一切?”
“啊,莱依小姐,莱依小姐,您怎么会这样说?”
她忘记了克制。不由自主激动起来,两只手痛苦地攥在一起。
“小心一点儿。记住,现在每个人都能看见你。”
“我忘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个问题。有时,在保罗对我很好的时候,我更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驱使我告诉他,而且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将不能再管住自己的嘴巴,并将一切都告诉他。”
过去的六个月里,卡斯汀洋太太老了很多,也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美丽正在不断地流逝,她只能更多地求助于化妆术。她头发的颜色也越来越不自然,她画眼线,并在脸上涂过多的粉。她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失常,因此跟她在一起有时是件很痛苦的事。她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笑声也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频繁。然而她从前那份因完全对世界冷漠而保有的好心情,现在已变为完全不可能的伪装,即使是对自己的感觉,也只是十足的悲惨而已。她从前的生活可算是一帆风顺。她拥有的财富足以满足自己所有的兴致。她还从未如此绝望地渴望过一样东西,甚至到了如果没有它,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地步:然而现在,之前没有一点儿此类经验的她<mark></mark>,正在遭受着无尽的烦恼。这一阵猛烈的激情完全席卷了她,在突然意识到现在总算轮到自己受苦之后,她感到非常痛苦。她对雷吉并不抱有什么幻想。他极端自私,对于她的痛苦也是麻木不仁。她早已发现,眼泪也博不来他的丝毫同情。他只愿意按自己的意愿行事,而当她想要反抗时,他便会以残忍的方式来让她认清事实。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给我滚蛋。你又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女人。”
然而总体而言,他却是十分幽默的——这是他最大的优点;并且在他高兴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听卡斯汀洋太太的话。只要把他带去剧院,便能避免他的牢骚;他总是急于想要进入更上层的圈子,来自某个富贵人家的聚会邀请能让他一整个星期都变得温柔亲切。但他从不允许她支配自己,并且,卡斯汀洋太太偶尔表现出来的嫉妒也会遭到他无情的嘲笑,这让她感到非常痛苦。此外,她又很怕他,因为她知道,若是为了自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他。然而,不管怎样,她还是那么炽热地爱着他,甚至还导致自己的性格也受到不少影响。以前从来不知道克制自己的卡斯汀洋太太现在行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冒犯了这个放荡的孩子。她开始表现得<bdi>.99lib.</bdi>极为谦恭,以避免他总是提起她的年龄问题及衰减的魅力。在极度的痛苦中,她学会了从前绝不会知道的温柔及自我控制。在平日的生活中,她也突然变得仁慈,尤其是在丈夫面前,已不像往日那般暴躁了。丈夫对她的爱显然是个难得的安慰,她知道,自己在丈夫眼中依然像当初他爱上她时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