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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折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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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梦(下)
    “这是我师傅秘制的伤药。用小勺拔出一些将水化开,抹在伤口之上,至多半个时辰,必有奇效!”

    妙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瓷瓶儿送到了宝钗的手中,旁边丫头莺儿赶紧从小姐手里接过药瓶,转身便去找水,小红则端来一张小几放在床边,让妙玉和宝钗好并肩而坐。

    贾芸依旧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即便是妙玉的到来,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他有所清醒或是激动。

    “这是怎么说呢,好端端的竟会变成这样!”

    察觉出了贾芸的异状,妙玉望着宝钗轻声细语道,

    “别说是家里人,便是咱们见了,岂不也是伤心!”

    不知是因为贾芸的沉默还是妙玉的这句安慰,一下子触动了她的心弦,宝钗突然间眼眶一红,竟是扶着妙玉的肩膀低低抽泣起来。

    其实,宝钗和妙玉两人,本就是贾芸在住进大观园后最亲密的两个朋友。多少次三人聚在蘅芜院或是栊翠庵中促膝长谈,饮茶品茗,言笑晏晏,对于各自的脾气秉性,更是深知,妙玉,虽是千万人不入其法眼的世外“畸人”,却也是天性最为澄澈的赤子,从不惮于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心意。今番莲步出山门,亲蹈红尘里,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一句略带暧昧的幽怨之词,宝钗并不奇怪,她只是深深的为自己的冷漠而羞愧。

    “床上的这个男子,可是自己的丈夫啊!”

    多年以来,家庭上下灌输给她的大家闺秀的教育,让宝钗在嫁给贾芸之后,也依然自觉不自觉的保持着温婉含蓄的传统品格,即使看到贾芸遭受了巨大的创痛和打击,宝钗也只是强自硬撑着,默默打理着家中的一切。可是今天,妙玉的一句话,却仿佛一下子拉开了她紧锁心绪的那扇闸门,让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宣泄起来。晶莹的泪水儿滚滚落下,滴滴洒落在手中的绢帕之上,打湿了上头还未绣完的那支并蒂莲花。

    “宝丫头,何必自苦如此,你对二爷的心意。他,必是知道的。”

    妙玉叹着气,轻轻拍着宝钗的肩膀,宝钗哽咽着说道:

    “他真的知道么?这三天来他就是这样的躺着,人都似魔怔了一般,上午我妈妈和几个大娘来看了,说是迷了心窍,还张罗着要请和尚道士们来作法,可是……”

    “作法?”

    妙玉愣了片刻,旋即抿着嘴唇说道,

    “我不就是佛门中人么,要寻人作法,怎得不来找我?”

    “你?”

    宝钗挣扎着站起,上下打量着妙玉,这一两年间的接触,让她佩服于妙玉的才学性情和机辨,可是若说开坛作法这样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正是,你且听我的,帮我准备法器便是!”

    妙玉自信的点点头,宝钗只得将信将疑的叫来小红和莺儿两个。听候妙玉的调遣,片刻功夫,檀香、玉罄、烛台、木鱼都已布下,妙玉盘腿打坐在蒲团之上,伸手取过一根小杵,轻轻的在玉罄上敲击一声,悠扬顿挫的歌唱声顿时飘散开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词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辞,曲调正是当日贾芸作话剧《蔡文姬》时,让梨香院的老教习仿昆腔而写,这么一首离愁别绪、妻离子散的悲歌,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妙玉的口中唱出,顿时笼罩了整座的雪芹轩、袖月楼,就连贾芸也似乎听到了这特殊的“纶语佛音”,迷离的双眼突然散发出一点光来,只是依然无语。

    “二爷……”

    宝钗有些激动的扑到了床边,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痕,只是紧紧地抓着贾芸的手,合着妙玉一起袅袅唱来: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伴随着耳畔隐隐约约的歌声,贾芸仿佛穿云度月一般来到了一处极清幽的地方。朱栏白石,古树清溪,更有一个月白僧袍的女尼站在前头,朝自己含笑招手。她并不似妙玉,也不像宝钗,从未得见,却是艳压群芳,口中儿还喃喃的唱着听不太清的歌词。

    恍恍惚惚间,贾芸随着那女尼一路前行,便到了一所大殿前,门口有石牌横建,上面赫然写着“太虚幻境”四个大字,却让贾芸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

    “太虚幻境!自己居然也到了太虚幻境!”

    贾芸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问号,原著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具有象征意味的神仙境界,居然也在自己这个穿越客的面前突然露出了真容,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贾芸,这个时候只能目瞪口呆的仰头观望,他希望五儿的死是一个梦,希望自己的穿越是一个梦,可是现在,好像连原著中的梦中之梦都似乎变作了现实,他已经完糊涂了。

    “你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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