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在此刻成了一种折磨。因此,他们会极力避免对此进行认知。一群可食用的蘑菇里,仅数只蕴含剧毒。那么为了避免危险,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不去食用吧?”
莫惟明有了新的想法。
“但,也会有什么妖怪……愿意真正了解蘑菇的味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吧?甚至一开始,他们就是为毒蘑菇而来的。因为人类之中也不乏这样的先驱者。”
“一定是有的,只不过,连我也不怎么认识这样的人。就像人类一样,这类妖怪,在同类眼里也很怪癖吧……呵呵。当然,对鸩毒的渴求,是极少数的情况。能引发这种剧毒的思考——这样的读物也少之又少;对不同妖怪产生影响的学说,也各不相同。但这种可能性但凡存在,就已经是很值得警觉的事了。”
“你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读到吗?”莫惟明反问,“——属于自己的‘毒’?”
“当然。”施无弃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在人间之外的地方熬过漫长的时光。我在人间的时间,反而算不上长久。因此属于人界的认知,在我的世界里虽占比不高,却仍有可能对我产生负面的影响。等我真觉得活够了,再说吧。可以说我的想法相对于某些仙人,甚至恶使,都算不上成熟。他们认知中人间的世界,就是他们的世界。”
“那么,你不担心墨奕……”
“她还不具备理解那一切的能力。‘无明’是强大的免疫。趁她还拥有这些特权之时,多看些东西也是好事。也许未来的某天,她会忽然惊觉当初的某句话,某个诗,某处场景究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已种下那样的疫苗,兴许更清楚该如何趋利避害才是。倘若她要选择走向毁灭的路,只要是基于理性的决策,也好。”施无弃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不过她还是只会看小人儿书呢,很安,哈哈哈哈……”
莫惟明怔怔地看着他,笑不出来。
“她的人格……或说灵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噢?你上次怎么没问?嗯,她的确不再是虞颖了。但问题便是,想稳定长久维持墨奕的人格,只能在虚幻的世界。香炉是她当前的栖身之所。香炉的幻境,莺月君亦可现身,因为它模糊了醒梦的边界。我仍在寻找让她真正回归的方法。不过现阶段,还是那里更安。”
“正是如此……”
“说回这本书吧,兄弟。”施无弃将手按在这沉重的书的封面,“让我想想,从何开始引入便于你的理解。唔——你说给你提示的人,是极月君对吧?”
“正是。”
“看来她很清楚这一切。她的话,的确也有认识那个人的理由……只不过关系算不上多好。她看的这本对文字追根溯源的书,是在给你明示。你肯定是看出来了,才会找我。这里面的‘暮’,定是你的父亲。‘莫’最初的意思,是说日薄西山的时候,也就是‘暮’的本字。‘莫’在古语里,是表示否定的副词,后来才在‘莫’的下加了‘日’,意味着太阳落山的时刻。被称呼为‘暮’的你的父亲,可能因为与他相识时正是这个名字,而最终选择了回归该字的本源。这正符合他书中所言的因果。”
“这种事怎样都好……”莫惟明的耐心已经快见底了,“说了这么多,他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不知火的事吗?就是极月君能使用的那种能力。她的火焰,是不知火与地狱火的融合。一个主生,是疗愈、增殖、污染;一个主灭,是死坏、侵蚀、净化。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造就了似是而非的她。”
“嗯。我回国后也曾与你讨论过,还告诉你蓝珀可能的来源。”
“是的。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胆猜想。”
“极月君在与恶使们的战斗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是她净化了两舌与绮语的遗物。而且在最终的决战里,她虽未身处战场,却焚毁了邪见那与地狱相连的灵魂,一朵盛放于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不知火的作用。但是,她的力量并非来源于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海面奇观,也不来自携绡衣潜入山海之下对魂质的探寻。她的力量是从其他人,或者说,其他妖怪身上继承而来。”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书里说,那是一个九尾的火红狐妖。”
想来最主流的、正统的这本书的作者,也和他们先前谈论的是同一人吧。
“几百年前的极月君,是一位头戴烟白帷幔,手持紫铜环首刀的百岁游侠。她看上去依然年轻,是因为已经拥有了净化污浊的琉璃心,作为自己的心脏。倘若只是简单持有,不与生命关联,她也是活不到那阵的。那时,连六道无常也不知晓此事。她的紫铜刀有着吸收力量的能力,这骗过了朽月君。在朽月君还是——大约算得上坏人时,与那九尾狐妖作对。双方的火将极月君裹挟,连紫铜也熔化。但这两种力量并未伤其分毫,反而被净化了污浊与邪祟的部分,使二者与她共存。自此,她让九尾狐妖从不知火的诅咒中解脱出来,也夺取了部分地狱火的力量。”
“……难怪在如今的岁月,她依然能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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