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章大概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些,自嘲道:“小毓啊,爹让你见笑了吧,年纪大了啊,就特别贪享天伦之乐,呵呵……”他轻笑几声,见大家都安箸不动,又招呼大家道:“怎么都停下来了,多吃点。”他夹了一块爽滑鲜嫩的鱼片放进我碗里,我抬头看着满鬓花白,满脸慈善的他。很难想像她是莲依嘴里那个金戈铁马,杀敌无数的一方枭雄,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不管善渊以后怎么对我,我都要像对亲生父亲一样好好孝顺这位老人。
席间在无人言语,吃罢撤席,周怀章单独叫了善渊上二楼书房,善仁回了自己房间,他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善治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人,趁着他爹爹上楼的空子,又想溜出去寻乐子,却被他母亲叫住:“今天晚上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二太太杏眼圆睁,瞪着善治,恼怒的脸上更多的是无奈,善治笑着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往二少奶奶黄瑛身边一坐,伸手攀上黄瑛羸弱的肩,把她往自己怀中一揽:“不出去就不出去,那我只有在家陪我的好太太咯。”黄瑛急忙坐正身子,想与她保持些距离,善治却把他搂得更紧了,黄瑛双颊添了一抹胭脂红,更显楚楚动人。
汪悦蓉笑道:“小两口感情还是那么好啊,真是羡煞我和小毓了。”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我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也不以为意,只是淡然地笑笑,彷佛她再说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她的眼神透着阵阵凉意,我的平静让她有些失望。
二太太见善治不出去闹腾,心情格外好,拉着我们又闲聊起来。主要就是她和汪悦蓉说着,我完插不上嘴,也懒得掺和。少康时不时地插嘴跟他们讨论一番,他们聊着现在的流行之物,从衣服首饰聊到电影明星,看电影在现代可是我的第二大嗜好,第一大嗜好就是睡觉。
这个时代的电影明星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最出名的不过是胡蝶、阮玲玉、周璇等等,听他们说来说去,却只提得一个人—倪迭香,这是何方神圣,我可是闻所未闻。八卦是我的天性,我表面漠不关心,实则侧耳倾听,把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内。
开始她们谈的是倪迭香的电影和角色,后来就开始谈论现实中这个人,谈到这里,少康突然就转了话题,谈起上海的那些明星了,于是乎,才是我熟悉的那些名字。他的转变太突兀,我感觉得到他是在故意回避什么。
汪悦蓉没有接着跟他说了,反而转过头对着我,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妹妹可还记得这位倪小姐?”我很惊讶:“我和她以前认识?”她捂嘴笑得更欢了:“何止认识,还很熟络,妹妹你还大闹她拍戏的片场呢……”
少康叫道:“四表哥!”我朝楼梯望去,善渊已经从书房出来,他缓缓走下楼,对着客厅的众人道:“你们再坐坐,我回后院了。”他转身就走,也不管我是走是留的。
反正我回去也是无聊发呆,还不如多听她们说说这个时代的风流趣事。
我正想进一步打听我和倪迭香的恩怨情仇,少康却拖着我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歇着了。”我挣脱他的手,有点恼道:“要走你们先走,我还不想回去。”他笑道:“你说别人八卦,其实自己才是最八卦的吧。”我张大嘴巴:“咦,这么快就把我的名词学会了,我可是要收学费的。”少康道:“得得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改天把学费双手奉上。”
其他人都是满头雾水,不晓得我们俩唱的是哪出,少康也不向他们解释,强行逼着我回别院了。我倒觉得奇怪,他怎么比我的丈夫管得还宽,是善渊让他这么做的?要真是,我心里倒是挺乐的,就怕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不让我打听倪迭香的事,肯定有鬼,莫非这个倪迭香就是莲依口中的倪小姐?少康这做贼心虚的模样,百分之九十有可能,看来善渊和这倪小姐真的有情了,不,是有□。
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我的猜测,尽管心中已经肯定了这个猜测,但我能怎么样呢?说不定人家才是两情相悦,我是横刀夺爱,这其中的纠葛还需要时间来探索,我可不能现在就乱了阵脚。
抵不住他的坚持,我无奈地被他拖着,尾随在善渊身后。
秋夜如水,凉风习习,隐在树边的铁架路灯散发出惨白的光,将我们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无言地回到后院,善渊就独自进了书房,不知周怀章跟他说了些什么呢,他的样子有些沉重。
我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吊灯,白晃晃的灯光让我头晕目眩,整个人处于游离状态,朦胧中看到那光折射出无数个影子,一边是善渊,许少康,莲依,外公,周怀章和一些陌生的面孔,另一边是我现代的亲人朋友,他们交叉在我眼里脑里闪过,忽而重叠,忽而分开,如梦似幻,真假难辨。
“四表嫂,”少康的声音猛然在耳边想起,“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准备出去溜达下,你要不要一起凑个热闹?”我支起身子,精神很恍惚,冲他摆了摆手:“我还是回房躺着好,眼睛都睁不开了”。少康道:“还真能睡,以前你可没这么乖巧。”“别再拿以前的眼光来看我,你们以后都要学会重新认识我才行。”撇下无言的少康,我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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