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造反,他也没机会造反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刘彊的身体早就不行,躺到病床上了。
刘彊这辈子,人不争气,身体也不争气,或许真的白活了。然而,有些人活着,注定是要踩着别人的肩膀,爬到金字塔顶;有些人活着,注定被人家狂踩,甘做一块默默无闻的垫脚石。
刘彊的确是块垫脚石,这是历史赋予他不可抗拒铁任务。然而,他绝不默默无闻,至少在刘庄看来,不是这样的。
刘庄闻听老哥刘彊病重,特别派使节去探望。刘庄的使者,不是在什么月黑风高的夜晚出发,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东海王面前。相反,刘庄的排场搞得很大,使节,御医,一拨接一拨,前往东海王国。道路上到处都是人,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接着,刘庄下诏,命令所有诸侯王,都必须亲自去东海王国首府鲁县探望刘彊。这不是生对死的敬畏,而是好人应有的回报。
数月后,刘彊病逝。他只留下一封遗书,不愿儿子刘政继承爵位,而是要求刘庄把它遣返老家。刘庄读着遗书,悲痛异常。兄台果然厚道人啊,都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给后人留条活路。
刘庄决定给刘彊举行一个厚重的丧礼。命司空前往鲁县治丧,同时命令,所有诸侯亲王,必须到场参加。
我想,这应该是刘彊不完美人生中,最完美的结局了。自汉朝开国以来,没有一个被废的太子,能够善始善终。但是,他做到了。他跟他的母亲一样,是在一个正确的时间,输给了一个正确的人。
人生如此,足矣。
刘彊总算是好走了,然而刘荆还在赖活着。他住的河南宫,美名其曰有个宫,其实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人生失意,又无朋党作乐,满腹牢骚无处可发。
于是,失意无主的刘荆,只能坐在宫里,夜夜望着星空。他渴望天上能出现异象,给他一个惊喜。但是,他夜夜观看,夜夜失落。露水打湿了双眼,朦胧了远方,人生之希望,似乎更加茫然了。
不久,刘荆盼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西羌人造反了。这时,刘荆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羌人造反,天象肯定有变,只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到诡异的变化。关键时刻,还是专家靠谱。于是乎,他秘密出门,请了通晓天文的大师到家里,指导策划。
然而,消息很快就被走透出去了。
作为刘秀的孩子,刘庄是个好孩子,尽孝守道,至死不渝;作为皇帝,他兢兢业业,尽心尽责;作为兄长,他尊老爱幼,宽厚待人。但是,在所有仁义的外表下,刘庄还藏着一颗狡黠的心。
刘庄把刘荆弄到河南宫,不仅仅是打发他远点就行了。事实上,河南宫里里外外,都装满了摄象头,到处都是监视刘荆的眼睛。监视你,不是约束你,而是保护你。只要你不乱动,你的日子还是你的。
但是,刘荆不懂。无知者无畏。无畏他谈不上,他可是无知到家了。
刘庄截获刘荆异样动作的情报后,跟前面一样,他把这事当做国家机密处理了。然后,他下了一道诏书,改封刘荆为广陵王,命令他不准逗留,即日前往封国。
刘荆原先是山阳王,山阳国首府昌邑,距离洛阳航空距离三百二十千米;现在当他了广陵王,广陵王首府广陵,距离洛阳航空距离七百五十千米。
就这个距离,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刘庄将他甩得远远的,摆明就是防止祸水泼身。
这一次,刘庄总算稍微安宁了。刘荆被踢到广陵后,似乎变乖了许多,再也没有看到他闹事的迹象了。假象,刘荆这是在制造假象。他是想麻痹刘庄,欺骗所有耳目。所以,他决定狠下心来装乖。
的确够狠的,刘荆一装就是八年。八年后的一天,刘荆以为,刘庄派来监视他的人,早就麻木不仁了。所以,机会应该来了。
有一天,刘荆请了一个看相的大师。大师坐定,刘荆就先开口说话了。他说,我老爹刘秀,三十岁就当了皇帝。我长相跟老爹相似,今年也恰好三十岁,是不是可以到了起兵的时候了?
刘荆一话,当即吓得面相大师说不出话。大师是想来挣几个钱花的,刘荆竟想造反,开什么玩笑。看相说话,可以胡扯,可是造反这事,立场不能糊涂。于是乎,看相的两腿抹油,就跑去地方政府告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