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实在是令在帝国长大的她难以理解。
军人,不都应该是铁石一样不动声色的男人么?他们天生是为了战争而生,为了荣誉而死,所谓对爱人的爱是小爱,也被更大的对族人对国家的爱所代替——就像是她,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为何而存在,并且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个金座上的军人,为什么会有着如此的执念?
她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感情——是的,她竟然如此期待他的苏醒,期待着他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面容!到时候,他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呢?他的语气,又会是什么样的?
这种隐隐的期待令她心脏加速跳动,竟似初恋的少女等待着情人归来,而非执行任务的战士所该有的。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慕湮剑圣的转世分身之一,十巫将她严密保护了起来,教导她,朝着成为“慕湮剑圣”的方向成长——他们教给她许许多多东西,让她学习剑术,熟悉空桑语言,了解梦华王朝末期的一切……经过二十多年的精心培养,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性格习惯,她几乎和先代慕湮剑圣一模一样。
她的一生,就是为了等待他而生。
星嗟圣女想着将来的一切,嘴角居然露出一丝温柔而敬慕的笑容来,她凝望着那张沉睡中的脸,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去触摸近在咫尺的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沙掠过,迦楼罗外面忽然传来低低的鸣动,仿佛大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发出了悠长的呼唤。随着那一声响,仿佛是共振一样,迦楼罗金翅鸟发出了一声震动,回应着远方的呼唤。
“果然准时来了!”
星嗟圣女眼神一变,霍然站起身,疾步走出去,打开了迦楼罗内室的窗子——巨大的机械外面,是一片绵延的大漠。狷之原在黑暗中缓缓向西方尽头延展,和大海在冷月下汇合。
海面上影影绰绰布满了黑色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巨大螺舟从海底浮起,停靠在岸边,密密麻麻的军队从中涌出,涉水登陆。迷墙割断了这一切,呼啸的风沙将外来者的声音掩盖,唯有布满荒原的猛兽狷,在受惊后四处奔逃。
这一支军队人数在一万左右,并不多,然而配备的机械却极其先进,几乎将沧流帝国现有的最具战斗力的装备都用了上来,不仅有螺舟绕过空桑海军防线运送战士,更有镇野军团和征天军团辅佐登陆。
星嗟圣女霍地回过头,眼神熠熠生辉,对着金座上的人道——
“破军大人,您看,您的战士已经来到了这里!”
第六章沧流东归
当战车开上大漠,风隼回翔天宇的时候,金座上的破军面容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这内外的异动。
“看啊……破军。”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来了,是那个很久不曾出现的魔,带着低笑,重新回到了他的感知范围内,“你的族人回来了……在九百年大限即将来临之前,他们迫不及待地杀回来迎接你了!”
他没有回答,眉宇紧锁,在沉默中抗拒着这个声音。
“对这些漂泊多年的族人,你怎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呢?九百年了,昔年慕湮剑圣设下的封印已经越来越薄弱了,这一次,应该是你破壁而出的时候了。”魔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破军,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吗?苏醒吧!战斗吧!证明你自己的力量,证明我的力量——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劝导你了!”
那个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直接透入了他的灵魂,试图侵蚀他的意志。
“你,”他终于开口,在脑海里直接和那个声音对话,“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在?我一直与你同在,”魔的声音带着诡秘的微笑,“就如我曾经与星尊大帝琅矸同在一样。”
“我以为你已经消失了,”金座上的破军在心里回答,“最近我既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也不再和你对抗——我以为你已经气馁了。”
“九百年了,我已经厌倦日夜不休地游说你了。”魔回答,带着一丝诡异,“我的确对你已经失望了,破军。我只是在等待‘那个时间’的到来而已。”
他冷冷回答:“那就闭嘴吧!”
出乎意料,魔居然真的安静了。
金座上的破军也陷入了沉默,然而内心隐隐有一些不安——身体内和自己抗衡了数百年的魔物忽然示弱,似乎隐藏着什么。还有两个月另十三天,就是九百年的大限了。在那个时候,他能不能等到想要等的东西?
月光从打开的窗户里透射进来,如水一样笼罩着金座上被封印的人。迦楼罗金翅鸟里是如此寂静,寂静得宛如童年时代的那座古墓——刹那间,灵台一片空明,往事变得清浅透彻,一眼看去,几乎可以回溯到几百年前的最初。
——那是他们在分别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那时候,他已经是沧流帝国的少将,而师父在古墓里沉睡多年。却一如童年时的温柔美丽,完不受光阴流逝的影响。
夕阳温柔地从石质的高窗上透射进来,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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