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钱的份上,他破例收留了这个外乡人。然而奇怪的是,这个陌生人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呆在酒肆里,既没有出去,也不和任何人往来,每天都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想着什么。
有几次吴老头看他喝了几杯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便壮起胆子搭讪,问对方是来九里亭寻亲还是访故,也得不到一句回答。
“不要多问,也不要告诉村里人我来了这里。”陌生人只是那么说,拿出一枚金鉒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如果你不多嘴,等我走的时候这个就是你的。”
一辈子都没见过金珠的酒肆老板眼睛一亮,心跳都几乎停止,连忙用力点头。
可是……这个人如此神神秘秘,不会是什么被通缉的大盗吧?吴老头一边心里嘀咕,一边下厨去准备晚饭,巴不得这个奇怪的客人早点离开这里。
晚饭很丰盛,果子狸肉炒蕨菜,冬笋烧肉,还有九里亭特有的榛子口蘑,陌生人喝了一杯酒,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便头也不抬地道:“你也不用陪我了,上楼去睡吧。给我留下足够的酒和木炭就好。”
吴老头乐得清闲,客气地招呼了几声,便自顾自上楼睡觉去了。
就是在最淳朴原始的地方,金钱也是唯一的通行凭证啊……空荡荡的房间里,陌生人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金珠,眼里露出了一丝锋利的冷笑。看老板离开后,他无声走到了窗口,用指尖将厚厚的窗户纸捅开了一点,凑上了眼睛——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将这座北陆小村覆盖在一片白色里。酒肆斜对面一箭之地开外便是那一家新盖好的小院。墙上新刷了白垩土,柴门、篱笆是刚扎好的,水井也是新的,显示着这家人刚刚来到这里落地,准备安家扎根。
白帅啊白帅……难道你真的选择了这个穷乡僻壤作为你最后的归宿?你难道真的想要以庸人的方式来了却余生?可那么一来,你让自恃权谋卓绝天下,这一生都在尽心尽力辅佐你的我,又情何以堪啊!穆星北在肃杀的寒冬里咳嗽着,眼睛里流露出了不甘的光芒。
大雪持续了整个冬季,让整洁崭新的小院子一片素白。就这样寒冷的色调里,唯有窗口透出的火焰是暖的,跳跃着,映照着里面每个人的脸。
这个普通农家小院的房内聚集了许多人,人影惶惶,喧[..书网]闹盈耳。
“属下再敬白帅一杯!”炕上盘膝坐着十二位黑衣铁甲的男子,个个眼神犀利,气势凛然,簇拥着居中穿着布衣的主任。一碗碗的烈酒陆续倒上,十二人轮番相劝,而对方居然毫不推辞,酒来碗干。
“怎么样?你们十二个,也喝不倒我!”一直喝到坛子空了,布衣男子才扔下碗,平日肃杀的眉目也染了笑意,“有那个不服的,再来!”
“服了,服了!”十二铁衣卫也一起大笑——是的,沙场征战十几年,虽然白帅也偶尔喝酒,却从没有一个人见他醉过,更是不知道他的酒量深浅。而今日,在他们主仆一场、即将离散的前夕,他们终于知道了白帅的真正酒量。
“今日之后,我当不会再喝酒。”借着几分醉意,白墨宸将酒碗一甩,大笑:“干脆放弃,陪你们一醉方休!安心安康,快,再上酒!”
“好的,就来了。”后院传来了回应。
厨房设在后院的另一头,和柴房连着。灶前那一对十三四岁的姐弟正忙碌着,将新炒好的菜端出,又将灌好的酒坛抱起。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弟弟安康忍不住地抱怨,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哎,大哥怎么那么能喝啊……都半夜了,还不睡么?”
“客人帮我们造好了房子,打好了井,如今要走了,好好喝上一顿也是应该。”安心比弟弟年长懂事,“娘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已经先睡下了,我们两个总得陪着。”
“可我真的很困啊……”安康嘀咕着,“我的眼睛也都快睁不开,成瞎子了呢。”
“懒惰鬼!”安心没奈何,推了弟弟一把,低叱,“好了好了!别苦着一张脸去前面上菜送酒了,大哥看了会闹心——你呆在厨房里,我去送。”
“奥。”安康闷闷应了一句,一屁股坐回了灶前,提醒了一句,:外面井口上还没围上石板井台,雪把井口盖住了,小心别掉下去。”
“知道了,你以为我傻啊?”安心提了一坛酒,又将新炒好的小菜放入食盒,推开厨房的门走了出去,“你小心看着火,可不许灭了。”
安康迷迷糊糊地打盹儿,应了一声。
姐姐安心刚出门,就听到后山上传来一阵簌簌声,有几棵树摇了一下,树梢上的雪大块掉落下来。她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冬季的针叶林深邃得发黑,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来——或许是有野猪什么的从林子里走过吧?前几天她去后院收冻好的鱼,还发现围墙上的积雪有几处被蹭掉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悄然翻进来过。
等明天送走了那些客人,一定要去把围墙加高一下,也得把井台上的石板给围起来。安心这么想着,提着酒食穿过后院,走进了前面的房间里。
热闹喧哗的气息扑面而来,十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