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然道:“这像是一块玉瑗或玉琮的残片,看模样有些年头了,可惜玉质低劣又残缺不,几乎一钱不值。”说着便扔了出来。
任天翔心有不甘地问:“多少总能值几个钱吧?”老朝奉哑然笑道:“去地摊上问问,兴许能卖上几个铜板。”
任天翔无奈收起那块残片,悻悻退出当铺。漫无目的地走出当铺,就见街道两旁多了些地摊,卖着各种杂物。他拿着那块玉质残片一连问了几个卖玉器和古董的摊主,也没人愿意出超过五个铜板的价钱。任天翔正沮丧间,一个贩卖杂货的地摊吸引了他的目光,摊主是个白白胖胖的龟兹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养了身好吃懒做的肥膘。令任天翔在地摊前停步的除了他那些粗制滥造的刀剑,还有他那和蔼可亲的微笑,任天翔还是第一次在当地人脸上看到如此和善的微笑。
任天翔收起玉质残片,指了指地上那些刀剑,就见对方操着蹩脚的唐语比划道:“刀,五贯;剑,七贯!”任天翔将自己的剑递过去:“这是长安青龙坊打造的龙泉宝剑,在长安要卖八十贯,加上镶嵌的这些珍珠和宝石,起码值一百贯。现在我急需要钱,便宜卖给你了,开个价吧。”
那龟兹肥佬接过宝剑,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最后笑着点点头,缓缓伸出了五个手指。“五十贯?”任天翔沉吟道,“虽然出价太低,不过看在你识货的份上,便宜你了。”
肥佬笑着连连摇头,将五根手指在任天翔面前晃了晃:“五贯!”“五贯?”任天翔勃然大怒,“我一百贯钱买来的东西,你出五贯就想拿去?你他妈以为自己是宜春院的红姑娘啊?”那龟兹肥佬也不恼,依旧伸着五根肉萝卜一样的手指比划道:“就五贯,多一个铜板都不行。”
任天翔气得转身就走,但走完几条街后他终于发现,要想将宝剑卖上个比五贯高的价钱,实在是千难万难。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他只得一咬牙,回到那肥佬的地摊前,将宝剑递过去:“照你说的,就五贯!”
那肥佬笑着摇摇头,比划道:“五贯是方才的价钱,现在是四贯,卖不卖?”任天翔第一次发现,这肥佬貌似愚鲁的面容下,那一双滴溜乱转的小眼睛透着与他那身肥膘不相称的精明。任天翔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四贯就四贯,就当交个朋友。老板怎么称呼?”
“阿普杜拉·达,你可以叫我阿普。”肥佬喜滋滋地将剑接过来仔细收好,然后从褡裢中取出四贯铜钱。任天翔接过一看,感觉每一贯都明显比正常的要少,他不由笑问:“这钱数目好像不对吧?”
“小兄弟是刚来关外吧?”阿普笑呵呵地解释道,“在关内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不过在咱们龟兹,一贯钱就只有八百,这是人所共知的规矩。”“这是谁定的规矩?”任天翔耐着性子问。“自从大唐军队进驻咱们龟兹,一直就是这规矩。”阿普笑呵呵地道,“好像从贞观年间就开始实行。你若觉着这规矩不妥,可以去安西都护府申诉。”
任天翔虽然不明原委,却也能猜到个大概。想必当初占领龟兹后,唐军将领为了贪污朝廷军饷,将八百个铜板当成一贯与当地人交易,这样每贯就可多报两百个铜板,没想到这规矩在民间也延续下来。他无奈摇摇头,笑问:“是我不知规矩,不过这种八百一贯的钱,跟关内的一贯应该有所区别吧?”阿普也笑嘻嘻地点头:“一千的叫大贯,八百的叫小贯,我们这里谈价钱都是用小贯。并且货物入手,概不退换。”
任天翔哈哈一笑:“阿普老板多虑了,我可没说要找你退换。我们长安人做生意就是交朋友,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阿普明显松了口气,嘻嘻笑道:“公子真是信人,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小弟任天翔。”任天翔估计在龟兹没人知道这名字,也就没有隐瞒。“原来是任兄弟!”阿普指向对面的一座小院,“我家就在那里,以后你若还有什么东西要卖,尽管来找阿普,我一定给你个公道的价钱。”
任天翔心里在暗骂奸商,脸上却堆满笑容:“一定一定,小弟在龟兹人地生疏,能遇到阿普大哥这样的好心人,那是小弟的福气。”
阿普拍拍任天翔的肩头:“以后任兄弟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阿普,只要帮得上忙,阿普定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