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走!”小女孩跃跃欲试,竟似把离开长安当成一件开心的事情。
任天翔心中闪过一丝冲动,差点就答应下来,但转而一想,自己是去逃亡,怎么照顾妹妹?他摇摇头:“别傻了,我是不得不离开长安,你跟着我是受罪。虽然爹不在了,可你还有母亲和舅舅,尤其是你舅舅碧眼金雕萧傲,我这一走他多半就能顺顺当当地坐上义安堂老大的位置。有他罩着你,你还是长安城没人敢惹的小魔星。”小女孩不屑地撇撇嘴:“我才不要他照顾,他要不是我妈的堂兄,我都懒得理他。”
二人正说话间,就听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咋咋呼呼的呼唤:“琪琪!琪琪!”“我妈来了,不跟你说了!”小女孩知道母亲看到任天翔就不会有好脸色,转身要走,却又突然想起一事,忙从贴身处摸出一物,塞入任天翔手中,“这是爹过世前让我交给你的东西,爹让我无论如何要亲手交到你手中,并且谁都不要告诉,所以连我妈都不知道。”
任天翔一看,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质残片,比常见的玉佩稍小些,玉的质地十分普通,正反两面都有粗陋的纹饰。他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实在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便塞还给妹妹道:“还是你留着吧,我不想要他任何东西。”“三哥,这是爹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小女孩急道。
任天翔迟疑了片刻,只得收起那块残片。小女孩舒了口气:“爹爹说这东西是义安堂代代相传的圣物,你要仔细收好。妈又在叫我,我先走了。”小女孩说着转身便走,却又依依不舍地回头叮嘱,“三哥快去快回,记得给我带好玩的东西回来啊。”
望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任天翔心中有些怅然。这世上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却还要天各一方,这令他倍感孤单。将那块残片翻来覆去又看了半晌,任天翔想不通如此粗陋的东西,怎么会是义安堂代代相传的圣物,再说义安堂是任重远与十八个兄弟打下的基业,往上数也不过才一代而已,哪里又有什么代代相传?难道这其中另有深意?
茫然摇摇头,任天翔将残片贴身收好,带着满腹疑虑悄悄离开了后花园,与等得心急如焚的金耀扬会合,匆匆出门而去。
见任天翔出门后纵马往南而行,金耀扬急忙道:“少堂主,去西域应该走延平门!”任天翔头也不回道:“咱们走安化门,然后再绕道向西。”延平门在西,安化门在南,从安化门绕道向西,要多出半日行程。
金耀扬看看天色,急忙追上任天翔,耐着性子劝道:“少堂主,没有特别的原因就不要再耽误了。”“我当然有特别的原因!”任天翔沉声道。他的目光中带有一种不容辩驳的决断,金耀扬也不敢再反对,只得无奈摇头,怀着满肚子怨气随任天翔向南走安化门。
安化门以南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在旷野之中有一片古柏森森的树林,密密麻麻布满了坟茔,原来这里是一片墓地。任天翔萧然立在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前,神情黯然。在几丈外,金耀扬坐在马鞍上耐着性子在等候,紧握的双手暴露了他心中的焦急。
娘,我要出一趟远门,恐怕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看你了。任天翔轻轻抹去墓碑上的尘土,露出了石碑上“名妓苏婉容之墓”几个篆刻大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在心中默默道:害你的那个人壮年暴毙,你泉下有知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也许,一死泯恩仇的说法有几分道理,现在我发觉自己已经不那么恨他了。
任天翔怅然望向长安城方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宜春院长大的懵懂孩童。那一年他刚满六岁,以为世界就是宜春院,女人都是妓女,男人都是嫖客。直到有一天,病入膏肓的母亲将他叫到床前,将一块玉佩交给了他,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义安堂老大任重远!
那是一个江湖上司空见惯的悲剧:情窦初开的大家闺秀,爱上了扬名江湖的黑道枭雄,在一次孽情之后留下了祸种,成为家族的耻辱。为了逃过浸猪笼的命运,她不得不离家出走,辗转千里来到情人所在的长安,才发觉自己只是那个枭雄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伤心失望之下由爱生恨,发誓永不再见那个负心汉。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在长安肯定无法生存,是宜春院的老鸨发现她的潜质收留了她,让她顺利地生下了儿子。为了将儿子养大成人,她无奈堕入风尘,成为名动一时的花中之魁。可叹天妒红颜,在儿子六岁那年她染上了痨疾,临终前无奈告诉了儿子身世。毕竟与儿子的未来相比,仇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任天翔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找到了生身之父,认祖归宗成了任家公子。义安堂的眼线遍及大江南北,很容易就查清了任天翔的身世来历,但这依旧无法阻止人们对他身世的揣测,从他进义安堂那天起,“野种”的称谓就一直如影子般伴随着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明白了这个称谓的耻辱,不过他并不恨母亲,他知道是父亲的薄幸寡情害了母亲一生,他继承了母亲对父亲的仇恨,甚至不再叫任重远一声爹。
从任天翔懂事开始,就处处与父亲作对。父亲教他纵横天下的刀法,他却偏偏要学剑;任重远给他请来最好的剑术大师,他却故意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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