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在树上,你我均未发觉,他大可以不出声,不用走的,但是,他出声了,逃了。你知道他逃去哪里,有什么人接应?我们不知道。刚才我们说得并不大声,他远在二二十丈外的树上居然听得清楚,可知他内功这么精纯,是个劲敌,在这情形下,我们若贸然追赶,很容易上当中伏,切不可为!”
“没你这许多顾虑,真是没胆英雄。”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点好!快走吧,不要磨舌头了。”凌起石一掌轻轻打在吕玉娘的马臀上,马便起步疾跑,他自己也紧紧催马跟上。清晨路上少行人,两骑绝尘,其快若飞。
吕玉娘马行如飞,一时豪兴大发,索性纵容任驰,不加拘束,也不知跑了多远,突看到一个须发俱白的老头在路边一株树下打拳。吕玉娘是一个练武的人,对这类事情最为敏感,一见之下便本能地把马勒缓了,她见老人才向前打出一拳,突然又转身打一拳,刚向前踢出一脚,忽又向后赐出一脚,杂乱无章,颇为滑稽。吕玉娘看得几乎笑了,想向凌起石吐泄自己的心意,才记起不知他什么时候放慢了马,至今还没有追上来。
召玉娘正向来路望去,陡然听得凌起石的声音在欢叫:“老公公,你老人家也来啦,我正有话要跟你老人家说。”吕玉娘知他是和那个树下的老人说话了,她注目那老人,果然,他打着哈哈,笑说:“小家伙,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大啦!你会下棋吧?我忽然棋瘾大发,却找不到对手,你来跟我下儿盘。”
凌起石答允了,并介绍吕玉娘跟他相识。他看她一眼,问:“她是你的媳妇儿吧,长得真美!小家伙,你真是有眼光,也有福气!”
吕玉娘给老人一赞,心内甚为受用,脸却红了,嗔道:“为老不尊,教坏子孙!”
老人一怔,愕然道:“怎么,我说错了?你不是长得美吗?你真是长得很美啊!”吕玉娘道:“我不是指这个。”老人说:“那你是指什么?你是他妹妹?小家伙是没有妹妹的,若不是他媳妇儿,怎会跟他一起?你别看我年纪大,我的眼睛可亮呢,一看就看出你是个娘儿了。”
凌起石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嘴巴不饶人,人是很好的,公公,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有一位使拐杖的……”
“等一会再说,先下棋,你若输了,就得陪我继续下,赢了,我传你一手绝活儿,你用心下吧,不会吃亏的。”
“公公,我要说的是很要紧的事,我说完了再下棋吧!我怕下起棋来,会忘了告诉你。”
“别说了,先下三盘棋再说,我先下啦!”他不理凌起石,先下了第一子。跟着,凌起石下子,然后是轮流下,开始时下得很快,渐渐,老人的子下得慢了,惊异地瞧着凌起石。
吕玉娘也会下棋,但不精,这时站在一旁观看,看得清楚,对双方的着法都深深折服,暗中推测双方下一着如何下着,猜中的甚少,而他们每一着都比她拟下的高明,不由她不服气。
老人的棋已经下得很好了,但凌起石的棋下得更诡、更怪,看似没有作用的乱下一子,但转眼之间,却又变成十分重要的伏着,等待对方自投陷阱,可是不知怎地,明明是稳操胜券了,却下了一着败子,结果输了第一局。老人甚为高兴,但很快他便扳起面孔说:“刚才那一盘,你故意输我一局,为什么?要顾我面子,怕我受不起是不是?你这着法诡计怪异,不依老法,可是跟公孙元学的?只有这家伙的棋才是这个着法,你说,是不是跟他学的?”
老人一看就看出公孙元的棋法,目光之锐,见闻之广,不由凌起石不心服,点头承认。老人又道:“公孙元懂的鬼东西真多,鬼主意也多,你跟他学了几年?学了些什么?他这个人很怪,疑心极大,怎会教你?你说来听听。”
凌起石把认识公孙元的经过说了,老人点头,说:“这就怪不得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求他,他总不答应,他求你,非缠到你答应不可,你和他成为师徒可说是异数。”
“公公,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不知道打过多少架了,文的,他准赢,武的,我赢他,所以我们碰头,他必要文斗,我要武斗,结果呢,谁也没有胜机会。后来,听说他死了,原来不是,他仍活着。来,我们再来下一盘,你可一要用心点,别丢了他的脸。”
凌起石想到公孙元的好胜,倒真不敢再输了,要不,再有机会见面时,就无法解释了。结果是,凌起石赢了,第二局、第三、第四局也是凌起石赢的了,老人于是传了凌起石一套乾坤大法,就是早先吕玉娘看到的打法,凌起石练了几遍,记着了,使把出道在半路上碰上的老婆婆的话,转告老公公,并把那块玉环递给老公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