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几天之后,一个中年汉子骑着一匹高高的瘦马来到了徐州,他便是凌起石。
徐州是江苏省西北部的一个大城市,南邻安徽,相距甚近,北面和山东也隔得不远,因为他在路上稍有耽搁,到得徐州,微山湖中发生的事,已经在徐州传开了,徐州一些人感到震动与不安。
凌起石和刘玉凤进入微山湖时也是化了装的。他扮一个四十左右,脸带褐色的,这时却是面色焦黄,表情冷漠而高傲,似乎不把天下人看在眼内。但在进入微山湖的时候,他却是刘玉凤的家丁,处处听命于主人,神情自是不同,所以他到了徐州,并未受到怀疑。
凌起石就住在城西的徐州客栈。他甚少说话,口音是关外的。他开了房,便把自己关在里面睡觉,似乎几天几夜不曾睡过,渴睡得令人吃惊。他入房未久,客栈的伙计打水入房给他洗脸,已发现他睡了。伙计不敢惊醒他,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凌起石这一觉睡得真甜,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才醒,早就天黑,肚饿了。他叫来伙计,简单地问:“哪里可以找到吃的?有多远?”
伙计告诉他,他匆匆就出去了,当他回转客栈的时候,看到那个嘈吵杂乱的样子,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口,入错了客栈呢!但他认得那个掌柜,掌柜也认得他,看到他回来便马上迎上去,扯他到一隅向他退还部分租金和道歉。
“是怎么回事?”凌起石诧然问。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你出去了,所以未能够及时通知你老人家,我们,我们,我们把你租的房间,租了给……”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我交了租金,又没闹事犯规,你们怎能这样对待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单身的外乡人,好欺负?他妈的,你真不讲理。”
“客官请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们特别欺负你老是个外乡人,其实到这里寄宿的,大都是异乡朋友,我们做买卖的,怎敢胡来,得罪客人,不过实在是出于无奈。客官请看看,这些客人也都是跟客官的处境一样,我做掌柜的实在是无能为力,非常抱歉,务请原谅。”
凌起石眯起眼睛看了一下,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话,不会怪你,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得对我说一个明白吧!还有,你也该指点我一条路走,总不成叫我在这里呆到天亮吧?”
掌柜的轻轻叹息一下,悄悄地说:“则才徐老爷的家人来过,说他们有几个客人要到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因为不便住到徐家,所以要在这里……”
“所以,徐家的人占去了我住的房间,是不是?”
“客官请勿大声说话,给他们听到,又说我多事了。”
“徐家是什么人,你这么怕他?”
“客官有所不知,徐老爷早年做过京官,徐家的大少爷现在也所京中做官,连州官老爷也要听徐老爷的话,过年过节也要到徐家去请安向候呢,提起徐老爷,谁不敬畏?”
“原来这祥,这就怪不得你了,只是徐老爷做得也未免太过一点,他家的客人还未到,何必就要我们退房,这不是生人霸死地,未拉屎先占住毛坑吗?”
掌柜的怕他再说下去,给徐家的人听到会惹出事非,急急介绍他到附近的上清宫去投宿,凌起石也不嫌弃,问明路径,留下马在客栈,自己朝上清宫去了。
上清宫是一间道观,地方不算宽敞,墙壁已经剥落,门漆也失去了光彩,看得出这一间道观的香火并不旺盛。凌起石到的时候上清宫已经关上了门,里面仍有人声,凌起石静听了一刹,便举手敲门,不一会,有人在门内发问:“是哪一位,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是住在徐州客栈的,因为来了个新客人,徐家的人出头,把我赶了出来,掌柜的好人事,介绍我到这儿投宿一宵,请你行个方便,让我过一夜吧!”
“唉,真是作孽,又是徐家!”宫内的人忿然地说。却不开门,请凌起石在外面等一下,他要请示当家的才能够决定。过了片刻,那人回来了,却不肯开正门,请凌起石从西面旁门进入。他说,正门一到戍时就关上,到翌日辰时才开门,关上之后,非有特别需要不会开的,宫内的人出入都是走后门,但客人出入则走西门。这是宫中惯例,并非刻薄客人不开正门,请凌起石原谅。凌起石才不理他这一套,连声多谢就走了进去。
老道士关上门,引凌起石到一个小房间,问他吃过饭没有,然后替他泡了一壶茶,再压低声音说:“这地方不很干净,不过,它是不会伤害客人的,从来不会。假如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声,请客官千万别惊,更不可出门冲撞,这一点十分重要,要是客官不听我劝告,闯下祸来,可千万别怪我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