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忽的一下沉了下来,她今天来花草会的目的可不是谈情说爱,而是要抓一个相公回去的。
心里一恼,什么都不管了,顺手就要揭下自己的面具,结果十一公子却拦住她,笑了笑,轻声道:
“不用了,我认识你,夏大姑娘。”
夏桑落一下子就呆住了。
呆了有半晌,忽然甩开他的手,急匆匆起身往回走。
她就知道,刚才踢人那一下,自己的糗事落到了所有人眼中,就连这个所谓的十一公子,也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谁,然后来看她的笑话。最后一个机会也丢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在自己再丢脸之前离开这里,这劳什子的花草会!
姑奶奶一辈子也不来了!
夏桑落一把摘下胸前的金银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怒气冲冲地回家了。
回家后,众人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捉相公的事情又黄了,而且夏大姑娘大闹花草会的消息也已经在城里迅速传了开来,想不知道都不行。于是只能各自装傻,闭紧了嘴巴干自己的活。
夏桑落倒没怎么发作,一回去就扔了面具,又换了衣裳。晚上躺在榻上之后,气已经消得差不多。
只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总会想起一些奇妙的片段,譬如一双眼睛,一句颇含深意的话。下意识捻捻自己的耳垂,没什么特别,再捻,还是,但那种麻酥酥的灼热的感觉又着实存在过。
夏桑落平生第一次迷惑了。晚上她甚至做了一个内容模糊而不可说的梦。
翌日早上,刚一出门,花雕正端着盆子往院子里泼水,看到夏桑落,手一抖,差点连盆子都扔出去。
“大姑娘,你脸怎么那么红?!”
夏桑落一下子就僵住了,掀着帘子不知道是出去还是回去。
花雕还在大呼小叫,怀疑自家姑娘病着了,夏桑落生怕别人被引过来,脸上又一热,挥挥手,做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声道:
“天热,被子捂得严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就帘子一扔,拖拉着鞋子又回去了,屋子里还闹出好大动静。
花雕端着盆子,傻傻站在外面,瞅瞅屋里的动静,又抬头看看天上淡而又淡的十月秋阳,满脸疑惑。
这时的花雕完没有想到,她的大姑娘,终于经历了人生中特殊而重要的一次骚动。后人将之称为少女性意识的觉醒。
而当时,人们一般会说:这个姑娘,嗯,开始思春了。
之后几日的夏桑落,怪异到了极点。说话声气细了,走路姿势文雅了,动不动就盯着人的耳垂发呆,迷迷糊糊。别人一问,就着恼。也没心思卖酒,时不时伏在窗前案上,望着外面发呆。
晚上,她偶尔还是会怀有一丝小小的期望,也许自己第二天起床,就会有一个奇异的人上门,做一些奇异的不同于往日的事。说不上哪里不同,但还是这样朦胧地期盼着。
直到继花草会而来的桐香县斗酒大会的临近。
斗酒会对夏家酒肆的存亡何其关键,尤其是经历了前两次的惨败,这次若再被赵七尹踩在脚底下,那就离关门大吉不远了。夏桑落对酒肆的生意,比对自己的性命还重视。
于是很快忙碌了起来,而那个朦胧的微妙的期盼,终究没有实现,花草会上十一郎这个人,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对自己说的一些话,也渐渐从脑子里消失不见了。
她已经完忘了他是谁。
***
斗酒会将临,最具希望夺魁的两方,夏家酒肆和澄霞斋,比往日更加誓不两立,连走在路上,相互之间都是挑衅的眼神。
夏桑落偶遇赵七尹,是在商会老爷家中。
这次,赵七尹一反常态,并没有被仆从前呼后拥,但气势依旧不凡,站在芸芸众生中,硬是比别人高了那么一截。看到夏桑落,他先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嗤笑,继而目光慢慢移动,从她头顶,一直看到脚底下。
还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她能据说很擅长踢人的脚。
夏桑落气得快吐血,强自忍着,将他此举视之为爱慕自己的表现,整整一个聚会,都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完无视他。
聚会之后,她火烧眉毛般回到酒肆,进门就往柜台上狠狠一捶,怒道:
“惠泉,去把今年新酿的竹叶青给我搬一坛过来!”
惠泉乖乖搬了一小坛过来,夏桑落拔了塞子,扑鼻清香涌来,她不动声色,又斟在碗里,细细看酒液的成色,金黄澄碧,透彻见底,再轻轻一嗅,竹子的清气,十几种药材的香味,汾酒的醇厚,最后她小小地抿了一口。
品味半天,咽了下去。
惠泉睁大了一双眼睛,有些紧张。
夏桑落哈哈一笑,把塞子又塞回去,抱着酒坛子,昂然道:
“要是今年再输给姓赵的,我就不姓夏!”
惠泉也欢喜起来。
品了酒,恢复了信心,夏桑落得意洋洋,把她的宝贝竹叶青放了回去,又悄悄叫了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