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
“土地公,神仙都有法力的不是吗?弟子忠仔想恳求您,赐给我一双完好无缺的脚。求求您,求求您……”忠仔泪流满面,不停磕头、磕头、磕头。
不知道磕求了多久,忠仔仍只是重复着相同的话。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公义,又不该让这么恶质的事发生。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就该给他一条好腿跑出幸福。
忠仔的额头迸出浓烈的鲜血,终于不支昏倒在庙前。
“来了。”
一双脚高高落下。
那人脱下衣服,盖在忠仔的身上。
眼中,闪耀着光芒。
14.
不是旌歌铁马的大战场,不是鬼哭神号的大决战。
这里没有震古烁今的大历史。
只有一个小小村庄,蝼蚁般艰辛完成的大工程。
天未亮,风已起。
圳道两旁挤满了人。
不只是二八水村,邻近十几个合作赶筑旁支渠道的村庄人们也闻风而来,万头钻动,个个拼了命地大吼大叫,与其说打气,不若说是提前庆祝。
“忠仔!待会使劲跑啊!”
“整个八堡圳都靠你啦!你那两条腿可是开了光的啊!”
“让这条河见识一下,这“快”字怎么写!”
“一定要快到飞了起来啊!”
“活着上来!活着当我们的英雄!”
只见万众瞩目的引水人穿着蓑衣,头绑红巾,头低低地跪在八堡圳圳道里,一言不发,似在祈祷,又像在沉思。半点都不像平常的“忠仔”。
他的额头抵着圳底,似在亲吻大地。
双手轻轻地贴着,宛若进入高贵的冥想。
阿冠心虚地看着这一幕,胸口有股难挨的闷,嘴上却兀自喃喃自语:“他是自作自受……他是自作自受……像他那种人不配躺棺材,让水冲走是天意……”
小秋在圳边双手合十祈祷,看到圳底沉默不语的“忠仔”,可是满心的害怕。
她东张西望就是看不到阿明,忍不住抱怨:“如果阿明可以跟我说说话就好了,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在生忠仔的气……不,不会的,阿明一定在某个地方帮忠仔祈福吧……”
引领整个造圳工程的林先生独自坐在一旁,看着象征终点的青色镇圳石,又看看垂首跪在地上的“忠仔”,若有所思。
十几个赤裸上身的鼓者站在终点,高高举起鼓棒,等待择日师的动作。
村长检视两串长龙似的红色鞭炮。
当第一串鞭炮点燃时,引水者便发力飞奔。
当第二串鞭炮接着点燃,水闸就会打开,大水将用可怕的速度追捕引水者。
择日师看着深蓝的天空,所有人屏息。
第一道阳光破云而出,激动了村所有人。
“时辰到!”择日师大声。
十几个鼓者同时敲下,豪迈的鼓声震醒了大地。
村长一擦火褶,点燃长串的鞭炮。
第一声炮响还没传到众人耳里,引水者已如箭冲出!
这一跑,小秋呆住了。
所有二八水村的村人,也都呆住了。
这姿势,这气势,可不是那个快跑如风的忠仔……
而是平地奔雷的阿明啊!
“这是怎么回事!”阿冠面如土色。
从四面八方赶到的加油者并不清楚两跑者的不同,震天价响的加油声立刻淹没了整个赛场。
传说果然不同凡响,且瞧那圳底下的人影……那是何等惊人的速度!
不绝于耳的爆竹声中,阿明昂然向前飞奔,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击在大地上,每一踩,彷佛就从大地深处得到泉涌不止的力量,将他的身影往前狂推。
跑!
跑!
这是何等的跑!
几乎连眼睛都快跟不上!
圳边绵延数公里的人群爆起疯狂的呼声。
小秋又惊又喜。
惊的是,原本应允下场的忠仔怎么不见了?
喜的是,阿明真的好快,好像真的能够胜过可怕的河神!
“……”底下的阿明奋力跑着,却觉得四周的景色好像不怎么动过。
那些喝采声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跑得很好吗?
真古怪,今天的脚力明明就跟平常一
样,怎跑起来就是有点不对劲?
阿明越跑越快,来自圳上的喝采就越响越壮,但阿明的心里却越来越惊。
怎么回事……脚力很好,体力也好,但就是无法跟平常的速度相提并论啊!
此时,围观在圳边的拥挤村民突然一阵骚动,慢慢让出一条路来。
一双沾满砂石的伤手搭着小秋的肩膀,紊乱的鼻息吹动她的发。
“忠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