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家里举行舞会,夜里就都住在顶。为这事我说过要他注意影响,可他不听,我们还吵过一架。后来我见劝阻无效,就采取了消极的作法生把间壁门堵了起来,只是自己洁身自好,没有向派出所报告,客观上起了纵容他的作缝纫机。我当时的错误思想是:不管怎么说,弟弟总是弟弟,父母去世早,只有我们俩相们为命,能教育尽量教育,不能轻率走极端。”“难兄难弟!”曲强冷笑一声。“你还挺有主见,干脆把我们公安局的牌子摘了挂你屋里吧。”
李建平低下头,半天没吭声,接着昂起头:“我希望主持讯问的同志不要用这些口气说话,你以为我听不出这是嘲讽吗?嘲讽人人都会,特别是处于您的地位。我是无了错误,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的公民权还没被剥夺,我有权要别人对我尊重。你们代表政府,更应该严肃认真,你们不能指望我听到拿我真重。你们不能指望我听到拿我真挚的亲情关系开玩笑的话无动于衷。”
“对不起,”老单说,“我向你道歉,并向你保证,我们的讯问将是严肃认真的。但要向你指出,你刚才的回答是避重就轻,不着边际的。你的错误并不是对你弟弟教育不周,我们叫你来也不是你弟弟牵连了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楚你有什么问题。我们想听的是这个,你弟弟的问题他自己会交代的。”
“我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家境并不宽裕生生活也不顺心,但认为我是能在逆境中严格要求自己的。不义之财,分文不取;非份之念,从不萌生;虽无惊天地、泣鬼神、利国利民的大功德,也是乐天敬业,不越雷池一步。我的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胸怀坦白,问心无愧,夜道遇鬼胆气壮,半夜站门心不惊。”
“真是这么清白吗?”“到阎王老子那里,三曹对案,也是这些话。”
“那么你最近又找什么女作者约稿了么?”
李建平的脸腾地红了。
“还是去哪儿挑女演员了?”
老单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句重要暗示的话与前句同样涉及隐情的话迭问,冲淡了如雷轰顶的效果,甚至会使李建平重新找到立足点,合二为一,打马虎眼,继续使汛问停留在琐碎,微不足道的一般问题上。
李建平果然很快镇定下来,道貌岸然地开了口:
我承认我年轻时候荒唐过,至今想起仍使我脸红,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谁没有过充满浪漫相象的年龄?是呵,那时我很幼稚,又很自傲,狂热地认为自己没有办不成的事,认为自己将来必有大成就,天生我才必有用!认定一切机会都在等着我去利用,可事实与我的理想差距是那样大。我聪明、好学、富有才智,但我生活在社会底层,一个可怜、卑游、仰人鼻息的临时收发员,那种辉煌,具有丰盛精神享受的生活纤毫毕见地展现在我眼前,伸手可触,却又那么高不可攀,无径可寻。我渴望与人交流,进行充满智慧、哲理、风趣,能使双方获益匪浅、怦然心动,豁然开朗的媾谈。我孤独,胸中壅塞如坫横长河,可没人会注意我,没人会关心一个衣衫破旧的收发是否盈盈欲滴。人们趋炎附势,直奔簇拥最亮、最夺目的星座,灿烂的星又是那么多,如银河下泻,哪有我插足、亮相的余地?我实在是大渺小了,只有粉墨登场,拉大旗做虎皮,出此下下策,炉存似火,聊胜于无。当然,随着开头的一帆风顺,势必走向出乖露丑、活现眼前,终被人所不齿。李建平眼里闪动从何种意义上说都是真诚的泪花,鼻腔堵住了。老单蓦地发现自己开始同情他了,连忙克己,压下去这股油然而起、只会使自己理智受到干扰的感情潜流。
“社会的不公正,机会的不均等,命运的捉弄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这并不能作为使卑鄙的行为变正当的理由,正加姚锦云十恶不赦的行为并未因其事出有因而受到法律和人们的宽恕一样。从这点上说,社会是无情的,它所制定的规范律条,所维系的秩序是铁一般不可动摇的。”
“我同意。”李建平说生“虽然我之所以摒弃那种生活,返朴归真,从冒险家变成一个淡泊自持、清心寡欲的人并不是出于对触犯法律的恐惧,而仅仅是出于道德上的自省和良知和发现——我明崭法律许可的范围,从未使自己的行为超越一定限度,就是说若以犯罪与否论处,我是无懈可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