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车门因为不堪颠踬撞击而晃开,与地面相击碰撞,发出可怕的喀啦喀啦声响,整扇木门几乎毁,所幸车内的秦从恩胡乱中及时抓住车帘才没有跌到外头。
策马紧追在侧的穆鹰见状,浓眉一凝。
该死,不能再这样下去!
“堡主!”燕绍云亦策马追来,追之在后的他同样一脸惊慑。
“绍云,到另一边去,与我同速!”穆鹰头也不回地大吼。
“是!”
比起穆鹰黑色神驹的脚程,燕绍云的座骑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他拼命挥鞭策马,务必达到主子所令。
无垠瀚漠中,狂马落蹄卷起乱沙阵阵,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心,跳动的声音比什么都来得清晰
“拔剑!”穆鹰再度吼道,已然拔出鞘中的长剑,两人中间隔着歪斜的车厢对话。“等我一声令下,砍车辕!”
“砍、砍车辕?”那是比他大腿还粗大的木头钦?
“一刀断木!”
一刀?!拿斧头还有可能,但他手上这是普通的剑欺!
“绍云,只有一次机会。”穆鹰凛然的语气中,透露不容置疑的嘱托。
一次机会……
燕绍云深棕色的虎眼一面注意前方,一面又看向神情凝肃的主子,犹疑的心思一敛,深吸一口气——好,跟它拼了!
“堡主,属下没问题!”他大喊,手腕一转,紧握剑柄举起长剑。
看准了时机,穆鹰凝气于臂,以丹田大喝“断!”
此时,剑影齐飞,默契十足的两个男人,同时砍断连接车轭与马匹的木辕,成功切断了马匹与车舆的联系,两匹马依旧死命狂奔,但被拖行数百尺的车厢终于停止前进。
就在当下,一只巨大得惊人的苍鹰由天际俯冲而下,以利爪戳刺发狂马儿的眼睛,马儿耐不住刺痛,纷纷甩颈扬蹄,在痛苦的嘶鸣中倒地,而后苍鹰再度展翅高飞,浑厚了亮的鹰啸响彻云霄,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才飞离。
穆鹰俐落地翻身下马,迅疾鹫猛的身影来到车旁,长腿直接踹开毁损的门扉,一见车内瑟瑟颤抖的泪人儿,他的心头顿时抽紧。
该死!
秦从恩双眼因害怕而紧闭,小手紧揪几乎要被扯断的帘布,血色尽褪的圆润小脸挂着惊恐的泪痕,唇瓣、嘴角与额际均泛出好几道经过剧烈撞击的瘀伤及血痕,整个人瑟缩在角落。
“从恩?”
他的面部线条紧绷,充塞着凌厉与压抑的战战兢兢,仿佛担忧这一开口,又会吓着脆弱的小人儿。
闻声,那双水眸怯怯微掀,盛满惊惧与湿意的眼中映人一张急凛英飒的俊颜。
“穆穆穆鹰……”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抱你出来。”他伸出双臂,眉宇间的摺痕绞拧得更深了。
“……好。”秦从恩受伤的小嘴吐出薄弱无力的单音,但双手仍紧抓着帘布不放,没有下一步动作。
穆鹰心口又是一紧。
“没事了,把手放开,别怕。”他柔声安抚道,厚实的右掌试探地触碰那双指节几乎泛白的小手,试图将她紧捏帘布的指扳开,这才发现她的手也颤抖得厉害。
她真的吓坏了。
试了几次,他总算把她的手给扳离帘布,结果,那双发颤的柔软小手只是转移阵地,放开了帘布后又牢牢攀住他颈项,仿佛害怕一放手就小命休矣。
穆鹰立即顺势将她抱离半毁的马车,颈边传来冰凉的触感,内心的焚急却如滔天狂浪,急涌翻腾着。
他单膝跪地,让她偎在他身前,腾出一手,上上下下把惊魂未定的娇躯检视一遍,确定她没有骨折或脱臼,只是轻伤也无大碍,他深吸一口气抱住怀中的小女人,黑眸中的焚急才略为消褪。
“对不起,我不该又让你受伤。”
他以极轻的音量,在她耳际自责低语。
缩在宽阔胸膛里的秦从恩仍处于恐慌状态,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紧紧攀着他,不再松开……
是夜——
由于白天马车失控的意外导致秦从恩受到严重惊吓,马队因此无法继续前进,依照穆鹰的命令,一行人就地在空旷的野地中扎营。
说是扎营,其实也只搭了一个供从恩休憩的羊毡帐,其他男人们席地便能吃能喝能睡,北方汉子的豪迈性格展露无遗。
他们熟练地升起篝火,在熊熊火焰上架起铁叉与深锅,铁叉上串的是他们向晚时分猎来的几
只肥嫩野雁,深锅里滚煮的是鲜美的野兔肉汤。
哗哔啵啵。火苗态意燃烧,野味香气四溢。
“这么说,有人意图谋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