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那么令我突然失控去攻击朱凰,也是举手之劳吧。”她冷冷的问。
“并不容易。”被揭穿了也不觉得吃惊或尴尬,师项只是赞赏地笑笑,似乎更多的是惊讶这个女子锐利的思维,“你也知道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到这一点,我很费了点功夫。”
“你!”绯隋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喝道:“朱凰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还是借刀杀人这种卑鄙的法子。”她握紧拳头,此刻若是还有一丝力气的话,一定跳起来一拳狠狠打在那人的脸上;如果眼神可以变做刀子的话,师项的心窝也一定早被捅了个稀烂。只可惜,那男人仍旧一身儒雅,风姿卓然地站在金色光芒中看着她微笑。
“借刀杀人?你以为你真的能伤到朱凰分毫吗?”他仍然笑得不温不火,“不,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朱凰大人。”
话说得这么明白,绯隋就算气昏了头,就算恨不得撕烂他那张笑脸,也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是我?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激怒城主,然后你却救了我,是想要市恩于我,让我买你的好?”
师项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绯隋冷笑:“你想得美!”
“这是你最好的出路了。难道你宁愿承受城主的怒气,也不愿意跟我合作吗?”
绯隋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愿意。”
“你甚至不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就拒绝?太莽撞了。”
清亮的目光箭一样射过来,师项心头一颤,在那样的目光下,竟有了些许怯意。绯隋低笑了一下,“师项大人,你也太小瞧我绯隋了。当年你离开凤凰城的时候,虽然我在外面,可是这样的大事想不知道很难。城主或者宽大,但是在我绯隋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叛离者,绯隋又怎么会与你有任何瓜葛呢?”
“哦?”师项略微挑起眉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想到你对凤凰城主倒是忠心耿耿啊。我只当你眼中只有你的朱凰呢。”
“在我眼里,朱凰和城主并没有区别。”
“是这样吗?”师项看着她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直笑得绯隋浑身不自在起来,才突然问道:“你以为你的朱凰,还是原来的朱凰吗?”
这一句话是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问的,听在绯隋耳中却如同一声闷雷,狠狠撞上她的胸口,气息随之凝滞,愣了半天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这些日子跟在重新回来的朱凰身边,难道没有察觉到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什么不一样?朱凰大人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开始还嘴硬,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有点底气不足。朱凰没有变吗?曾经近身随侍的她自然知道那都是瞎话,重逢后的朱凰安静沉着,时常一个人望着天边一角想着自己的事情,而以前的她,几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绯隋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失去了记忆的人,难免会有一些改变。然而师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这个借口显得非常的不堪一击。
师项微笑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死不认错的顽童,终于等她不说话了,才说:“一点都没有变吗?这就奇怪了,分明是两个人,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变?”
“你说什么?”
师项脸上笑意终于敛去:“绯隋,你的朱凰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一个了。我们,都被骗了。”
绯隋陷入沉默,良久,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仿佛是要研判他的话究竟是否足信,又像是在绞尽脑汁想要竭力搜索反驳的证据。云荒泽的光线变换不定,投射在她的脸上,光影交错生灭,那一瞬间长得令人窒息。
半晌,才听见她沙哑着嗓音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月亮隐身在云荒山刺破星空的顶峰后面,只露出小半个脸,像是在不动声色的窥探着下界。师项走出绯隋房间的时候,天边已渐渐泛出了青白。晨风带着寒意,摇曳茂密深长的植被,发出海浪一般起伏规律的沙沙声。他脚下没有停顿,迅速穿过沉睡中的梧桐宫。
也许是离去的太过匆忙,没有看见一个鲜黄色的身影从一直隐身的草丛中振翅飞出,向着梧桐宫的最高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