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说出来,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丛惟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浑身血液似乎失却温度,刹那间只觉手脚冰凉,不由自主踉跄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子,失神的双目看着新颜,脸上流露出失望伤痛的神色。“果然,你到底还是无法释怀,”他低声喃喃,嘴角微笑变得无比苦涩,“封印所有的记忆,只留下通向怨恨的门,想不到你恨我那么深,竟然用这样的方法,……”
“凤凰在哭泣?”普普通通五个字,从白隼堡主口中说出,仿佛一缕看不见的青烟,飘飘遥遥钻进新颜的耳中,渗入血管,与血液融合,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沿着血管周身游走,所到之处剥蚀外壁伪装,渐渐显露峥嵘诡思。
怅灯看着新颜紧紧簇起的眉头,和逐渐凌厉冰冷的目光,满意地微笑,松开对白隼堡主的遏制,走到她身边,轻声笑道:“如何,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新颜觉得难受极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她的心中,某种强烈的欲望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深处钻出来,阴寒,诡异。她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将那种阴唳的情绪带到身,她感觉到浑身的皮肤似乎都处在野心的悬崖上,极端地渴望扩张。怅灯的声音传进耳中,震得她的耳膜嗡嗡做响,那响声似乎也在嗜血地叫嚣着。
“走开!”她对怅灯怒目而视,没有察觉自己凌厉的目光扫过的地方,荡起一阵令人胆寒的不安。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对抗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杀意。凤凰在哭泣,这五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听起来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想起来了。新颜觉得上不来气,不安地扯动颈间的围巾,努力在一片奔涌的意识怒海中保持清明。她记得了,曾经见过一幅画,《凤凰的哭泣》。画面是什么样的?似乎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手中挟持一个颜面哭泣的红衣女子,天上一只凤凰,被大汉手中的弯刀斩断了一支翅膀。那凤凰痛苦挣扎,它在哭泣!
新颜浑身震动,体内嗜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扯动围巾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怅灯兴奋的睁大眼,看了看怔然站在原处的丛惟,冷笑连连。他大声说:“丛惟,你看见了吧,这就是等着你的下场!即使你剥夺她的记忆,放逐朱凰,也不能阻止她离开前留下打开记忆的钥匙。这钥匙就是白隼堡主亲口说出那五个字。”他看了一眼面带痛苦瘫坐在地上的白隼堡主,嘿嘿笑道:“丛惟,你刚才如果不收手,杀了这老东西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妇人之仁!”他仰天大笑:“丛惟,你还有最后的机会,现在杀了朱凰,否则你输定了。”
丛惟惨然一笑,一言不发,眼睛仍然盯在捂着耳朵不安挣扎的新颜身上,目光中除了悲伤外,只有浓浓的怜惜和歉然。
新颜努力向要看清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她仍然挣扎着,心中那个渴望杀戮的冲动虽然席卷了她整个身心,却令她的头脑异常清明,这不是她想要做的。凤凰的哭泣,那样的景象令她难受,可是却不是她想要杀戮的原因,那只是一种催化剂,点燃她体内原本就深藏的火种。她却不愿就此放弃,丛惟失落的神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新颜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让伤痛笼罩那双美丽冰蓝眼睛的举动来。
这是一场她与自己的战斗,只要还有一丝余地没有被那股嗜血的欲望所占领,她都要努力阻止自己。想清楚了这一点,她突然明白之前不断出现的那个微弱的危险警告是指什么了。危险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她自身。见到丛惟,会给他带来危险。
丛惟也看出了她的挣扎,短暂的诧异后,立即明白了内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本已经开始结冰的心情渐渐转暖,她,并非然无情的。
高台上的人僵持太久,台下一股不安的骚动席卷五万大军。下面虽然看不真切,却也大致明白发生着什么事情。
南岩是个性急的人,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忍不住把绯隋拉到帐外,避开洛希,问道:“眼下这个情形,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这精明的女子挑着眉想了想道:“谁是凤凰城主,是朱凰说了算。还是看她的动作吧。”
南岩尚有疑虑,问道:“如果朱凰选了另外那个,难道那人真的能主宰凤凰城?”
绯隋嗤的一声笑:“那人算老几,就算反了如今的凤凰城主,轮也该轮到朱凰嘛。”
南岩听了心中猛然一跳,这话外的意思,竟像是说,真正能取代凤凰城主的,只有朱凰。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今天这个局面,很难说是偶然的。一个从来不敢想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他浑身一个激灵。
偶一回头,却发现洛希不知何时也从军帐中出来,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面色凝重仰望高台。南岩一惊
,立即明白刚才的话已经部让他听去。
新颜身紧绷,勉强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她此刻的情形,就仿佛一张拉满了的弓,即使一点轻微的刺激,都会彻底失控爆发。丛惟知道她如果在现在这个关头受到骚扰,那身游走的饱涨戾气不得消解,很有可能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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