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地让他回屋休息——那是面壁思过或者关禁闭的另一种说法么?他不太清楚。
也许只是主人怜惜他现在身上旧伤没好,不过,他真的感觉很幸福,已经幸福得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第一次在冬天没有被冻出疮来,反而可以穿暖了在屋子里烤火。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含笑夸奖,夸奖他做的饭,沏上的茶,做出的简单点心。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人,而不是其它什么比阿猫阿狗下贱得多的玩意儿器具。
所以…他还是失了分寸忘了本分吧……竟然吃这么多,活该主人生气,活该挨罚……他想着,不由自主地就跪到了地上,躬了身,等着柳清风的处置。
柳清风却走了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人已经吃完了一顿量很大的早饭,转过了许多悲哀的心思,跪在了地上等他处置,他正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对夜榆究竟是什么感觉,他究竟是弯的还是直的。
这个问题让他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又是无可奈何。
等柳清风勉强回了神,发现夜榆跪了,已经是夜榆正在猜测主人会不会不要自己的时候了。
那之前,夜榆想,自己清俊明朗的主人,会不会打自己,会不会罚自己不许再吃饭,会不会……
柳清风揉了揉额角,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咬字清晰:“你下去忙吧,以后,都还是要吃成这顿饭这样,饱了才许停。”
?!
“是。”夜榆想不明白,这是不是宽容?还是纵容?还是……
“还有,以后不许再跪了。再让我看见你随随便便就跪在谁面前,就不要再叫我主人!”
“……是。”
柳清风看着夜榆站了起来,低头,垂眼顺眉地出去,向着柴房走去。
忽然觉得那个让他为难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现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他是弯的还是直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究竟应该是把弯着的自己掰直呢,还是该把那夜榆给掰弯了呢?
掰直?
他眼前忽然闪过某人拼命试图敲平一个罗锅的后背的画面……不好不好,那太可怕了!
掰弯?
他眼前又忽然飘过某人把某人的脊梁骨直接敲断把人掰弯的画面……不成不成,太血腥了!
血腥也就算了。
重点是,他可,怎么能狠得下心呢?
如果这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这人忽然想成一个小家,生活……
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去破坏呢?
他,柳清风,究竟该怎么办呢?
“唉。”
王德如偷偷瞥一眼柳清风,这是他上午的第七声叹息了。
王德如心里有些愧疚起来,原本该是自己忙得手脚朝天,如今把活都推给别人,自己有了闲功夫看医书,摆弄草药,甚至还有闲功夫数人家一共叹了几声气。
他想,柳清风叹息,明显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呢?
于是他好心地开口:“剩下的事我来做吧,你去歇歇。”
柳清风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轻飘飘地点点头,轻飘飘的向一个幽怨的魂魄一样飘向了后院。
轻飘飘地,像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却偏偏反而让人感觉沉重得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大人们。。。若是看到这里,无论是鲜花还是板砖。。。留个你曾来到的印迹可好?
第四章
他不开心了——夜榆看着柳清风微凝的幽幽眼神,意识到。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夜榆的心情也随之又陷入了无尽的难过之中。
自己真是没用,夜榆想,连主人为什么不开心了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替主人分忧?
不能替主人分忧的没有用的自己,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
柳清风揉揉自己额角,感觉到陷入死循环的思维已经让自己开始头疼,于是决定转移注意力,先干点儿别的事情,比如出去走走。
一抬眼,却看见门口的夜榆正低了头,似乎态度亲昵和缓地在和一个女孩儿说话。
女孩儿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身材玲珑娇小,穿了杏黄色的上衣和桃红色的长裤,挽着一只大大的柳条编成的篮子,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一直垂到腰际,用红绳系住。梳得齐齐整整的刘海儿下,微红的脸上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直勾勾地看着夜榆英俊却略显木然的脸,不住地在说些什么。
夜榆勾了勾嘴角,表情柔和了许多。
那丫头说了些什么?柳清风有些好奇,同时感觉自己心里酸溜溜的——夜榆对着他这个主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木了一张木头脸,偶尔有些表情也是紧张或恐惧,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现在却对着别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