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死活都不再追究。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便和陈家堡没有任何关系了,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柳清风沉默,心底里却又是疑惑又是怀疑又是心疼。
疑惑这男人怎么说起这样的事,却平静得仿佛是在说另一个人,怀疑这人怕别是有目的接近自己才如此来说,可偏偏,又心疼起他面上那般的神色。
“恩公若不嫌弃,愿为牛马之劳,只求……”那人张了眼,有些害怕被抛弃一样地看着柳清风。
揉揉额角,柳清风道:“你还是先好好养伤休息,伤好了,再说。”
死士。
皇族,还有其它各个大家族,都培养专属自己的死士,用来做一些……送死的工作。
习武,学文,甚至好要学习怎么伺候人……加上不断的洗脑,死士,是再好用不过的工具。
主人家,平日里只把死士看作是耐用的器物,毫不怜惜,哪怕训练起来的确花费了不少功夫钱财。
他的主人,对他也一样是很残酷。遍体鳞伤,大半却是主人迁怒发泄时的责罚。哪怕被洗脑得彻底,他有时候也会生出些,奇Qīsūu.сo主人有点对自己太残忍的念头。
可是他没想过要背叛,更没想过,有一日主人忽然就莫名奇妙地驱离了他。
被抛弃,他还不想死,三次追杀,硬抗着竟也熬过来了。
可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活,他,什么都不会,除了听命而行,除了,打人杀人,还有被打被杀……
有幸,他再睁眼,却看见了他——他的恩公,他未来的主人——柳清风。
像是雏鸟的印随,他说不清原因地觉得柳清风很亲切,让他想追随。
或许是为了报恩?或许……只是传说中的缘分?
他说不清,只是想抓牢这救命稻草。
这个人的命令,他会喜欢听从的,他总感觉。
至少,现在,除了给自己找一个,或许会对自己好一点的主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所以,柳清风,算是被吃定了。
哪怕……那人似乎并不喜欢自己,死士有些黯然地想,那人总是带了不耐烦的神色皱了眉磨着牙看着自己。
柳清风恨得牙根痒痒,为自己救回来的人身上根深蒂固的奴性。
早上他不过是烦透了他寸步不离的跟随,随口一句:“你呆在这儿,别跟着我。”
谁喜欢去解手的时候还有个“背后灵”跟着?他自忖这要求不过分……
可这人竟然就真的在那里站了一整天不动窝,就为了他一句“呆在这儿”……
“……也不想想伤才刚好,就不怕病回去给我添麻烦?”他半是抱怨半是训斥。
谁知……这人说跪就跪,说磕头就磕头:“属下知罪,请主人责罚。”
“我不是你主人,没有你这样的属下!”他气得重重一跺脚,自己怎么救回来这么一个固执的木头疙瘩!
“主人…您若是,若是不要属下,就杀了属下吧……”又是重重一下,头磕在地上,声音大得吓人。
柳清风胆子小,心肠软,最后只能是叹息,叹息,再叹息。
“你听好了,若真认我为主,要跟着我,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也是有规矩的,凡是要听我的,赏罚都有定数,你别给我打小算盘,若是让我发现什么……”
“谢主人!”
“柳大夫,前面有两个病人,您给来看一下?”前厅传来王德如的叫喊招呼。
柳清风定定看着面前这人的眼,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还请主人赐名。”
“我要听你原本的名字。”
“十四。”
柳清风抿抿唇:“那是……你的编号吧,我问的是名字。”
“那时候还小,不、不记得了,隐约是姓夜。”他又是一叩头:“是属下不好,求主人责罚。”
“……”柳清风皱了眉想想,说:“我姓柳,有诗云‘榆柳荫后檐’,既然你跟了我,就叫夜榆。”
“谢主人赐名!”夜榆说,习惯性地重重叩首。
柳清风一颤,移开了视线:“第一件事情,以后不许在把自己脑袋往任何地方撞……第二件,作为你刚才不够听话的惩罚,你现在回屋子里面去,上床休息,我没说可以,你不许下来!”
“柳大夫?柳清风?柳公子?”王德如在前面左等右等,还没等来人,于是扯开嗓子又叫了起来。
柳清风急急撂下自己这固执的属下,掀了帘子走到外厅,去看那病人。
王德如满意地喝一口泡得正好的胖大海,笑。
添了个伶俐的人做帮手果然就是好啊,尤其这人的医术似乎比自己还好上几分,时能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