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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美的溺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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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

    她吃下的砒霜足以毒死一群老鼠。然而,她又是弹钢琴,又是唱歌,一直闹到半夜,然后心满意足地上了床,跟平时一样睡着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鼾声里掺入了乱石滚动的声音。

    埃伦蒂拉和尤利西斯在另外那张床上守着,只等着她咽气。但祖母的鼾声同往常一样有力,最后她又开始说梦话。

    “他让我发狂,上帝啊,他让我发狂!”祖母高声叫道,“我把卧室的两道门闩全插上,不想让他进来,我又用梳妆台和桌子顶住房门,还在桌子上放了几把椅子,可他只用指环轻轻一敲,我的工事就土崩瓦解了,椅子自己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桌子和梳妆台也自动让开了道,连门闩都自己从门环里跑了出来。”

    埃伦蒂拉和尤利西斯看着她,随着祖母的梦话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生动,语气越来越私密,他们也越来越感到吃惊。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浑身冒着冷汗,我在心里祈求,这门既开又不开,他既进来又没进来,既永远不离开也永远不回来,这样我就不会杀了他。”

    几个小时里,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诉说她的往事,连最不堪入耳的细节都说了出来,仿佛在梦中将这一切重新经历了一遍。天快亮的时候,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搞得像在地震,嗓子嘶哑了,几乎像在抽泣。

    “我向他发出警告,他一笑置之。”祖母叫道,“我再次发出警告,他还在笑,直到最后,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喊道:‘啊女王!啊女王!’那声音不是从嘴里而是从他喉咙上深深的刀口发出来的。”

    尤利西斯被祖母可怕的回忆吓到了,一把抓住埃伦蒂拉的手。

    “这老太婆是个杀人犯!”他惊叫道。

    埃伦蒂拉没去注意他,因为就在这一刻,天空露出了一线曙光。钟响了五下。

    “快走!”埃伦蒂拉说,“她马上就要醒了。”

    “她比一头大象还要活得欢实,”尤利西斯叫道,“这怎么可能!”

    埃伦蒂拉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几乎能杀人。

    “问题是,”她说,“你连杀人的本事都没有。”

    尤利西斯被她话里的粗鲁吓到了,从帐篷里溜了出去。天越来越亮,鸟儿纷纷醒来,埃伦蒂拉压抑着心中的仇恨和遭遇失败的恼怒,死死盯着睡梦中的祖母。这时,祖母睁开了双眼,带着平静的微笑看了她一眼。

    “上帝保佑你,孩子。”

    唯一能看出来的变化是她平日的生活习惯开始变得混乱。这天是星期三,但祖母要穿星期天的衣裳,她还决定十一点之前埃伦蒂拉无须接客,要孙女把她的指甲染成深红色,再给她梳一个大主教的发型。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给自己照张相。”她大声说道。

    埃伦蒂拉开始给她梳头。她为她通头发的时候,梳齿挂住了一绺头发。她吃了一惊,把那绺头发递给祖母。祖母仔细看了看,伸手抓住一小撮头发揪了下,结果手上又多了一绺。她把手上的头发往地下一扔,又试了一次,这次揪下来更多。于是她用双手去揪自己的头发,一面狂笑不止,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欢乐神情把一撮一撮头发扔向空中,直到她的脑袋变得像个去了壳的椰子。

    埃伦蒂拉直到两个星期之后才又有了尤利西斯的消息,她听见帐篷外面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声。祖母在弹钢琴,沉浸在怀旧的思绪中,对现实无知无觉,头上顶着用色彩鲜艳的羽毛制成的假发。

    埃伦蒂拉朝猫头鹰啼叫的地方跑去,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有一条导火索从钢琴下面延伸出来,穿过矮树丛,消失在夜色中。她飞快地跑到尤利西斯身旁,和他一起躲进树丛中,两个人紧张地看着那枚小小的蓝色火苗沿着导火索穿过夜色中的空地,钻进了帐篷。

    “把耳朵捂起来。”尤利西斯说。

    两个人都捂住了耳朵,其实丝毫没有必要,因为根本就没发生爆炸。帐篷里面被腾起的火焰照得通明,接着无声无息地爆裂开来,最后被笼罩在受潮的炸药造成的烟雾里。埃伦蒂拉鼓起勇气跑过去,满心以为祖母已经一命归西,却看见祖母头上的羽毛被燎焦了,衬衣也碎成了布条,但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神,正挥舞着一条床单想把火灭掉。

    一群印第安人吵吵嚷嚷地赶了过来,尤利西斯乘机开溜,祖母发出的指令自相矛盾,搞得那些印第安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等到最终控制住了火势,驱散了烟雾,他们发现眼前如同船难现场。

    “看来是哪个坏种干的。”祖母判断道,“钢琴是不会无缘无故爆炸的。”

    祖母对这场灾难的起因做了种种推测,但是,埃伦蒂拉找的借口和她镇定自若的态度最终迷惑了她。在孙女身上她一丝漏洞都找不出来,她也根本不记得还有尤利西斯这个人。直到天亮她都醒着,一边猜测,一边盘算着这一回的损失。她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埃伦蒂拉为她脱下塞满金条的坎肩时,发现她的肩膀被火燎起了水泡,胸口的皮都掉了。“怪不得我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埃伦蒂拉给她烧伤的地方抹蛋清的时候,她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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