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其重大原因之一,便是其轻兵奔袭式战法不适合秦军现状,丢弃重装使秦军优势大减,携带重装又不能快捷利落地大奔袭,遂自陷矛盾而混乱的境地。而李信面对的敌手,更不是脆弱的流窜军力,轻兵奔袭未免过于侥幸了。
李信兵败后,其随军粮草辎重与大型器械全部丢失,几乎占整个秦军装备的一半还多。若非秦国财力雄厚,断难立即发动更大规模的大军决战。目下王翦所要尽速完成者,便是补充这些大型器械并重新配备其兵力,同时还要谋划粮草辎重之输送方略。为此,王翦特意报请秦王紧急召回了坐镇新郑的姚贾,任姚贾以上卿之职总司灭楚后援。姚贾精明练达,其处置事务之才不下李斯,与王翦会商完毕立即风风火火开始实施诸般谋划。
根基疏浚完毕,已是冬去春来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王翦的幕府军马要从灞上开拔了。
秦王嬴政率领王绾李斯尉缭等一班重臣,车马辚辚地赶来灞上送行。饯行军宴上,王翦举起大爵先向秦王深深一躬:“老臣村野不识风雅,君上见谅也。”嬴政恍然拍案大笑:“不纳公主,何伤风雅矣!原是我强度人心,与老将军何涉也!”旁案尉缭笑道:“若在山东,老将军拒纳公主便是大忌了。”李斯笑道:“是也!公议必说,此人无人欲而必有权欲,宁不小心哉!当年吴起拒纳魏武侯公主,便只有逃国了。”王翦认真道:“人欲者,一则色也,一则财也。老夫无女色之欲,却有财货之欲,宁无人欲乎?”说着对王案一躬身又道,“老臣敢请秦王,美原千顷不足行猎,咸阳府池不足行舟,频阳良田亦不足子孙耕耘,万望君上再多多赐臣田泽园池。”嬴政一阵大笑道:“国尉长史笑谈尔!老将军行矣,断不致当真忧贫也!”王翦认真地摇摇头:“非也。为子孙计,老臣无所可忧,常忧贫也。”君臣不禁一阵哄然大笑。
幕府人马辚辚上路。行至函谷关夜宿扎营,王翦与蒙武会商罢军务,又吩咐重任中军司马的李信为其拟一上书,向秦王再请赏赐足够五辈分耕的田产。李信皱着眉头道:“将军之请赏几同乞贷,不觉过甚么?”从南阳赶来迎接的蒙武也笑道:“也是,老将军絮叨得多了,不送这上书也罢。”王翦却摇摇手道:“不。要送。到了战场还要送。”蒙武李信同声道:“为何?将军不信秦王?”王翦摇头道:“无关信与不信也。老夫握举国之兵远征,朝野议论必有,天下议论必有,非秦王所能左右也。老夫屡屡上书,絮叨田产赏赐,是要秦王知道老夫所惧者何,万不能因些许议论而掣肘大军。另则,老夫也是要天下知道,王翦明白诛心之论,非议可以休矣!”
如是上书送达咸阳,几日后军使归来禀报说:得长史李斯转述,秦王读罢王翦上书,拍案感慨云,老将军非讨田宅也,实醒朝议也!秦王已经下令朝野:敢有擅议灭楚诸将军者,视同乱国治罪!蒙武李信大为惊讶,不禁对这位老将军敬服得五体投地了。
“诸位将军,灭楚之功,在此一役!”
旬日之后幕府人马抵达南阳大营,王翦第一次升帐聚将。各路大军已经汇聚南阳一月有余,兵将统属等诸般军务已经全部就绪,除了粮草辎重大型器械与候补兵器正在源源不断运来囤积,六十万大军已经大体整肃了。大将们禀报完各军情形,王翦从帅案前站起,第一次对大将们正面部署灭楚方略。王翦的剑鞘指点着楚国地图,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在幕府大厅嗡嗡回荡:“楚为天下大国,灭楚根本之点,在于戒绝骄躁心气,以面对赵国强敌那般冷静之心对楚决战。灭楚方略:不出轻兵,不求奇兵,全军正面推进,一城一地下之,直至完全占据楚国都城、全歼楚国主力、俘获楚国王室!楚军若与我一城一地争夺,则我军求之不得。楚军若再度放弃陈地诸城,而南撤平舆地带固守,则我军兵分两部:主力进逼平舆与楚军主力相持,既不立即开战,亦不能使其脱离;另分一军在后,一城一城接手整肃城防,巩固我军后方,一俟陈地诸城稳固,立即南下合军,寻机与楚军决战!明白否?”
“明白!”
“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大将们整齐一声,无一人有犹豫之相。
“大国决战以总方略为上,但有异议,尽可明说。”王翦特意一句补充。
“蒙武老将军以为如何?”诸将无言,王翦又问一句。
“简单!扎实!可靠!易行!该当如此!”蒙武奋然拥戴。
“李信将军?”
此刻的李信正站在帅案之后的中军司马位置,见王翦询问,跨前一步拱手高声道:“轻兵下大国,李信之失已明!重兵压强敌,上将军之方略堪称大智若愚!李信今日方知灭国之大道,谨受教!”往昔傲然无比的李信面色通红,字字坦诚,显然是真心悔悟了。
“谨受教!”大将们竟跟着李信整齐地喊了一声。
得此一声,王翦顿时心下一热。秦军大将们能如此一致地认同王翦今日部署,足证将士之心对首战之错已经是人人明白了。兵谚云:“上下同欲者胜。”将士同心如臂使指,何城不下何坚不摧?更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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