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i用最轻松的手法搞定了整件事——“拖到浴室冲了冲凉水,找他司机来接他去医院”而已。
反正没事就好了,详细情形我已不愿多问,怕再一提,刚刚劫后余生酝酿出来的一点勇气又会全部溃散了。
那晚,我和紫薇借住在Kimi家。只因我家停水又停电,连洗个热水澡都做不到。
他家的浴室是黑白色调的,隐约有我久违的薰衣草的香味,我一踏进去,身心就放松开来。
那个澡,我洗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紫薇一直陪着我,替我搓背,哼歌给我听,她哼的歌居然不是乱七八糟那种,而是一首悠婉的民谣:“谁的船歌唱得声悠悠呀,谁家姑娘水边放扁舟,谁的梦中他呀不说话,谁的他呀何处是我家……”
何处是我家?
我的眼泪滴在浴缸里,幸好紫薇没看见。
“龙四。”紫薇在后面抱住我说,“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我说。
我怎么会恨她,只恨我自己够傻,不争气,没用。
“以后我们就好好工作吧,我拍片子,你给我当助理,好不好?Kimi说了,我有独特的气质,我一定会红呢。”
他果真对谁都说一样的话。
但我还是回身,朝她微笑。她把水泼到我脸上,笑嘻嘻。
我是不是应该学她,只需一秒,所有悲伤烦恼都能统统甩到脑后?
洗完澡出来,Kimi也没睡,招呼我们去客厅里喝他特制的可乐姜茶。我穿着他宽大的白色衬衫,黑色睡裤,套着他的大外套,看上去像个小丑。紫薇把那套我一看就想吐的脏衣服用袋子装起来,直接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
“喝点这个,”他给我倒上一杯姜茶说,“你一看就冻着了,要小心感冒。”
“谢谢。”我说。
“NO PROBLEM.”他说。
我偶尔也会感激英文的表达方式,如此简单直接,让人不好意思多想。
紫薇倒是从不把自己当外人,扔掉垃圾回来,她就拍拍双手直接冲进了厨房,嘴里连声喊着饿死了饿死了。没过两分钟她又冲了出来,瞪着Kimi喊:“大海龟,你冰箱里只有鸡蛋?”
Kimi很美式地耸耸肩,摊开双手:“YES!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做煎鸡蛋,那是我最拿手的活儿!”
“算了,我还是去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吃的回来吧。”紫薇说完,拎着包又出了门。
Kimi转头看着我,忽然就笑了。
我不明白他笑什么。
“你这样穿,很FASHION!”他指着我说。
“紫薇找给我的,你家里没有女装吗?”我不好意思地问。
“NO!”他摇头说,“我可是个正经人。”说得可真掷地有声。
我缩在他家的沙发上,手里捧着那杯姜茶。热热的水蒸气扑到脸上,我忍不住凑过去,让它熏一熏我的脸,给我一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虽然肩膀上还披着他的大衣,可我还是觉得冷,甚至打了个喷嚏。
声音虽然不大,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转过身,朝我笑了一下:“冷?”接着他走到阳台,一面关窗户一面对我说:“看看我这个露台,如果这里装一架粉红色的秋千,荡出去就像飞一样,你说好不好?”
这句话在我脑袋?里快速地回旋,像有什么东西隐晦地藏着,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轰鸣的声音。
“有安定吗?”我问他。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起身走到音响边,“我放点好音乐给你听听,保证你今晚会有很好的睡眠。”
“你妈妈并不是车祸,是吗?”舒缓的音乐声里,他转过头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需要很多钱给她治病是不是?”
“是的。”我说。
“考虑我的建议。”他说,“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
这是什么话。
“龙四。”他坐到我对面认真地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丽吗?”
我抬眼看他,他毫不避讳地与我对视,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一个从不认识的自己。这几年来不是没有人夸过我的美丽,也不止一个人夸过我的美丽。但我知道,他们都各有企图。
但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却第一次让我没办法产生怀疑。
“VERY VERY BEAUTIFUL。”就在他吐出这句英文的时候,门边传来的是紫薇轻快的声音:“只有酸辣粉丝了,都来一碗怎么样?”
“我不吃了。先睡了。”我偷偷给紫薇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躲回房间去了。
回到客房,不知道是不是Kimi的音乐真的起了作用,我竟然一下子就神奇地进入了深层睡眠,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清晨十点半,而身旁的紫薇还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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