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酒吗?”我也带着醉意告诉他,“不,这不是酒,这是羊卓雍错里的甘露。”那一天,我喝得酩酊大醉。
“纳木错”藏语意为“天湖”或“神湖”,位于当雄县和班戈县之间;湖面海拔4718米,是我国的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那木错是藏传佛教的著名圣地,佛经记载为密宗本尊胜乐金刚的道场,被尊为西藏三大圣湖之一。去那木错纯属偶然,由于艰辛的阿里之行,使我回到拉萨后不久就患了感冒。本想在旅馆里好好休整两天,等待乘飞机回京,但晚上在八朗学外的大街上散步,正巧碰上一同去阿里的五位广东姑娘。在她们的诚邀下,加之早就对圣湖那木错充满了神往,我也顾不得身体不适,就答应与她们同行了。
清雾尚未散去,我们就驱车离开拉萨,向当雄进发了。这是一条非常熟悉的道路,从七月下旬进藏,到八月初西行阿里,已经走过多次。然而仅隔了不到一个月,秋色已经显现,绵绵雪山嵌边的大片草原已染上微微的黄色;只是白色的羊和黑色的牦牛,依然如围旗子般散落在浅黄色的草垫子上。由于路况好,我们的车中午时分就达到了当雄县城,用完午餐匆匆上路。汽车开始在陡峭的坡路上颠簸行驶,由于海拔高度的急速攀升,明显感到强烈的高原反应。
翻过几座高山,终于在一个山口前,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大片绵延的雪山,有些离得非常近,仿佛伸手可触;而在山路边的侧坡上,甚至能看到积雪;五颜六色的风马旗随风飞扬,气温也骤然下降。顾不得异常的寒冷,我们下车,向山口的下方眺望,远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场,泛着金黄色,仿佛是结满熟透果实的麦田;只是在极远处,隐约看见微微泛蓝的湖光,那一定是圣湖那木错,大家兴奋得欢呼起来。随后开始一路下坡,驶到山底后,汽车完全是在草原上飞驰,不时能看到白色的羊群和牧民黑色的帐篷。圣湖离我们越来越近,有一段甚至沿着圣湖岸边行驶。只有此刻才真正发现,那木错湖面如高原的天空那么湛蓝;远远地与蓝天相接,也分不清界线在哪里;水天相融,浑然成一体。
汽车从一对手掌形状般巨石中穿过,到达了我们今晚的宿营地——扎西半岛。这是一个神奇的半岛,在与湖面相对的一侧,纷杂林立着无数石柱和奇异的石峰,有的壮如象鼻,有的酷似人形,有的似松柏,千姿百态,惟妙惟肖。石峰下分布着许多幽静的岩洞,洞口呈圆形而洞浅短,洞外布满了五彩风马旗。尤其是有的洞壁镶嵌着牛羊的头骨,旁边立着小白塔,想必这里葬着某位得道高僧。
径直向湖畔走去,在我们眼前,那木错呈现半圆形,湖水碧蓝清澈,宛若一块精美的碧玉。我深深地感到那木错的浩瀚无际,湖面几乎一直延伸到天边,清风徐来,兴起阵阵波浪,拍打着湖岸边的礁石,使人难以分辨自己是在湖边还是在海边。极目远眺,无数不知名的雪山连绵起伏,环抱在圣湖周围。尤其是在湖东南方向,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峰直插云宵,犹如一名威武的战士守护着纳木湖。在西藏古老的神话里,在苯教或藏传佛教的万神殿中,在当地牧羊人和狩猎者的民歌和传说里,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不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而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和夫妇,念青唐拉山因纳木错的衬托而显得更加英俊挺拔,纳木错因为念青唐拉山的倒映而愈加绮丽动人。面对此情此景,突然令我感触良多。多少天来,远离喧嚣的城市和纷繁的人群,所追求的,不正是这样一种超自然的博大与天地合一的静谧吗?一切名利、烦恼和欲望都与之不相干,只剩下纯粹自然的我。
那木错畔的玛尼堆
沿湖畔漫步,这里排列着无数的玛尼堆,就像默默面对圣湖祈祷的虔诚信徒。在这些玛尼堆上都放了不少清析地刻着六字真言的石板。据说那些虔诚的佛教徒不远千里、历尽艰辛,长途跋涉,将这些石板背至此地,久而久之自然成堆;这里凝聚着广大信徒对来世美好生活的向往,当他们返回尘世,去承受生命中的苦难时,那些玛尼堆也许就是一个精神支撑和慰藉。
夕阳西沉,留下淡淡的余晖,将远处的雪山镶上一层金边。深蓝色的湖水,显得更加深邃不可测。渐渐的,湖面变得暮霭茫茫,周围群山也若隐若现,黑夜降临在那木错。
在圣湖边的那一晚,被感冒和高原反应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我,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