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嗓子真不错。”她说。
“非常感谢!我可以进来待一会儿吗?”
“我大儿子也有一副好嗓子,巴尔托洛梅奥大人以前常常把他喊过去,然后两人一起唱歌。巴尔托洛梅奥大人是个男低音,一个如此高大强壮的男人嗓门这么低真是很奇怪。”
马基雅维利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我的朋友比亚焦·博纳科尔西,也就是巴尔托洛梅奥大人的表亲,和我一样都喜欢歌唱。很遗憾我没有把我的鲁特琴带来,要不,我会非常乐意把我写的歌唱给你听了。”
“我儿子的鲁特琴留这儿了。他本来想随身带着的,但琴太珍贵了,是他父亲——我可怜的丈夫所效劳的一位绅士送给他的,我不想让他带走。”
“我可以看看吗?”
“到现在已经三年没人碰过了。我敢说有些琴弦可能断了。”
但她还是把琴取了过来,放在了马基雅维利的手里。琴由雪松木制成,里面嵌着象牙,是个精美的物件。他调好了琴,然后低声哼唱起来。他不但精通乐律,而且掌握了创作技巧,有几首歌曲都是他自己写词,自己谱曲。当他唱完时,他看到塞拉菲娜的眼里泪光闪闪。他放下乐器,用充满善意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想让你流泪的。”
“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他现在距离我那么遥远,身处重重险境,周围都是野蛮人。”
“这对他来说将是难得的经历,在巴尔托洛梅奥大人的佑护之下,他的前程是无忧的。”
她扫了他一眼,露出痛苦的神色。
“能吃上富人餐桌上掉下的面包屑,拉撒路也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她刻薄的话语让马基雅维利确信自己的猜想大致不错。
“《圣经》告诉我们,到了天堂我们的位置将要倒转过来。”他说。
她大笑起来,但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他愿意拿出一半的财富来交换我的孩子。”
“他的三个妻子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真是奇怪。”
“你们男人呀,总是认为这是女人的问题。卡泰丽娜夫人再清楚不过,如果奥蕾莉亚不能尽快生个孩子,那情况对她、对奥蕾莉亚都不太妙,到时候就不会再有漂亮的衣服,也不会有戒指和手镯喽!我对巴尔托洛梅奥这个人了如指掌,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干的。卡泰丽娜夫人的担心说明她还比较明智。她给了提莫窦修士一些钱,祈祷奥蕾莉亚能怀上孩子。”
“请问,谁是提莫窦修士?”马基雅维利问。
“她们的告解神父。巴尔托洛梅奥许诺,如果奥蕾莉亚生一个儿子,他就捐出一幅《圣母圣子图》。提莫窦修士要从他们身上发大财了。他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知道巴尔托洛梅奥没有生育能力,当然我也知道。”
马基雅维利没料到收获会如此之大,一个精彩的简单计划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觉得不需要再谈下去了,于是他胡乱地拨了拨琴弦。“你是对的。这是一把优美的乐器,弹弹真是一种快乐。你不愿意让你儿子把它带到国外,我能理解。”
“你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大人,”她说道,“如果它能给你带来快乐,那么你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我就借给你用吧。我知道,你用起来会很小心的。”
马基雅维利一直在想着如何哄她主动把琴借给他,这下子倒省了不少麻烦。毫无疑问,对付女人他真有一手。遗憾的是,她太老了,憔悴不堪,面色土黄,否则,他倒可以跟她胡侃上一阵。他热诚地向她表示了感谢。
“唱唱我妻子喜欢的那些小曲,真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我们结婚时间还不长,她已有孕在身;离开她真是让人不舍。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是共和国的公务员,必须履行职责,而不能凭个人好恶行事。”
过了一会儿,马基雅维利离开了塞拉菲娜。这时,他已让她确信,他不仅是个显赫人物,一个好丈夫,一个真心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个诚实的、可靠的、富有魅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