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棉被时吆喝著嘿咻,打扫时唱著「唐人阿吉」,自己该不会已经变得非常糟糕了吧?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说出怎样下流的梦话?我感到非常地不安。不过又莫名地觉得很可笑,於是停下拿著扫帚的手,一个人笑了起来。
我换上昨天新做的内衣。胸口处刺有一朵小小的白蔷薇。上衣一穿上,就看不见这朵花,所以谁都不知道。为此,我感到相当得意。
妈妈正忙著帮人作媒,一大早披头散发出门去。从我小时候起,妈妈就常为别人的事尽心尽力,虽然我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对妈妈的精神感到讶异,深深佩服。也许是爸爸只专注於读书之故,所以妈妈连爸爸那一份也一起做了。爸爸早已疏於社交,但妈妈却不断地与善良的人们接触。虽然他两人个性不同,却能彼此敬重地相处。真是一对没有丑恶,美好又详和的夫妇,啊!我觉得好骄傲、好骄傲。
在酱汤温热前,我坐在厨房口,呆望著前面杂树林。我发现以前,刚刚也是这样,我总坐在厨房口,以同样的姿势,想著同样的事望著前面杂树林。瞬间,莫名地想到过去、现在、未来。这种情形常常发生。
和某人坐在房里说话,视线往桌子角落的方向移动,然後静止下来,只有嘴巴在动。在这样的状态下产生奇怪的错觉,觉得好像什麽时候,自己也曾在同样的状态下,谈论著同样的事,觉得以前看过这张桌子的角落,或是过去的事、以前的事又悄悄原封不动来到自己面前。即使步行在多学。虽然觉得应该不会下雨,但因想带著昨天从妈妈那边要来的好雨伞,於是便把它带在身边。
这把雨伞是妈妈少女时代所使用的,发现这个有趣的伞面,有些得意。好想拿著这把伞,行走在巴黎的街道。等到战争结束後,一定会流行这种梦幻般复古的雨伞,这把伞与女用的外出帽应该很适合。穿上粉红色长裙、开著大襟领的衣服,戴著黑绢蕾丝长手套,在宽帽沿的帽子,别上紫堇花,迎著深绿的季节前去巴黎的餐馆吃早餐。然後忧郁地托著腮帮子,看著窗外川流不停的人群,此时有个人,轻拍我的肩。耳畔瞬间响起音乐,玫瑰的华尔滋。啊!好可笑!好可笑!可惜现实中只有这只老气奇怪的长柄雨伞。自己真是凄惨可怜!好像卖火柴的少女。总之,还是去拔草吧!
出门时,稍微拔了一下门前的草。算是帮妈妈的忙,也许今天会有什麽好事发生也说不定。同样是草,为何会有被拔去的和放著生长的草呢?既然可爱与不可爱的草外型并没什麽不同,为何一定要区分喜欢和讨厌的草呢?没什麽道理。
喜欢或讨厌女人,这实在是太任性的主观。忙了十分钟後,便急急地赶往停车场。穿过走道时,总是很想要写生。途中,路经神社的森林小路。这是我新发现的捷径。走在林间小路上,不经意地往下看,小麦苗每隔两寸地到处生长。一看到青梗小麦苗,就晓得今年军队有来过这边。去年也有大批军队和马匹驻扎在神社森林休息。过一阵子後来到这儿看看,小麦就像今天一样很快地滋长。这些麦苗并不会再继续生长,今年这些同样从军队的桶子中掉落出的小麦,在昏暗的森林里,完全照不到阳光,煞是可怜,这样下去一定会死掉……。
以上摘自台湾小知堂出版社「女生徒」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