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大秦帝国VI:帝国烽烟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八节 秦帝国骤然灭亡的两个最重大原因
,扶苏的宽政理念被更看重复辟严重性的始皇帝否定了,但就其实际处置看,扶苏的重要性丝毫没有减弱。当此之时,历史却突兀地呈现出一幅最荒诞的画面:始皇帝突然死于大巡狩途中,最不成器的少皇子胡亥,突兀成了秦帝国的二世皇帝!

    这一突兀变化的成因,及其演进环节所包含的具体因素,始终无法以常理推断。几乎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是突发的,几乎任何一个因素都是突然变形的,都不具有可以预料的逻辑性。突发性与偶然因素太多太多,教人常常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历史幻觉:莫非这当真是古人所谓的天意?

    透析这场政变对秦帝国的直接的全面的内毁,认识其突发性与偶然性这一特质,是极其重要的。唯其突发,唯其偶然,唯其不可思议,才有了秦帝国中央政权的坚实结构迅速瓦解崩溃,才有了帝国臣民依然本着奉公守法的传统精神,在连番惊愕中不自觉接受了权力轴心极其荒诞的恶性作为。恶性政变突发,农民暴动又突发,秦帝国所有足以纠正中央恶变的政治力量,都因为没有起码的酝酿时间,而最终一一宣告失败。从根本上说,政变的突发性与农民举事的突发性聚合,决定了其后帝国命运的残酷性。这场突发政变所汇聚的历史偶然性因素,大体有如下方面:

    始皇帝年近五十而不明白确立扶苏为太子,偶然性一也。

    始皇帝明知身患疾病而坚执进行最后一次大巡狩,偶然性二也。

    始皇帝大巡狩之前怒遣扶苏北上九原监军,偶然性三也。

    始皇帝最后一次大巡狩,于诸皇子中独带胡亥,偶然性四也。

    始皇帝中途患病而遣蒙毅回成阳,偶然性五也。

    始皇帝在蒙毅离开后以赵高兼领符玺令,偶然性六也。

    始皇帝于沙丘行营病情突然加重,偶然性七也。

    突发病情致始皇帝未能在死前写完遗诏,偶然性八也。

    突发病情未能使始皇帝召见李斯会商善后,偶然性九也。

    长期忠诚无二的赵高突发人性变形之恶欲,偶然性十也。

    栋梁重臣李斯之突变,最为不可思议,偶然性十一也。

    扶苏对假遗诏之缺乏辨识或不愿辨识,选择自杀,偶然性十二也。

    蒙恬、蒙毅相继入狱,蒙恬被逼接受自杀,蒙毅被杀,偶然性十三也。

    王翦、王贲父子于始皇帝生前病逝,偶然性十四也。

    李斯一错再错,大失前半生节操才具,终致惨死,偶然性十五也。

    胡亥素质过低而近于白痴,偶然性十六也。

    秦帝国功臣阶层因李斯突变而分化不能凝聚,偶然性十七也。

    赵高之恶欲野心膨胀变形,大出常理,偶然性十八也。

    陈胜吴广之“闾左徭役”突发暴动,偶然性十九也。

    关中老秦人人口锐减,对恶性政变失去强大威慑力,偶然性二十也。

    必须申明的是:上述偶然性,并非指这些事件或因素是无原因爆发,而是指恰恰在这一时刻爆发的突然性。譬如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赵高与李斯的突变,可谓这种偶然性的典型。以赵高前期表现与功绩,始皇帝对其委以重任且信任有加,是完全正常的,几乎是必然的。唯其如此,赵高的人性之恶变突然发作,并无必然性,确实是一种人性突变的偶然性。若说赵高从少年时代起便是一直潜藏在始皇帝身边的奸佞或野心家,是十分滑稽的。李斯更是如此,以其前期的巨大功绩与杰出才具,及其自觉的法家理念与几次重大关头表现出的坚定政治抉择,实在不可能在其与蒙恬的地位高低上计较。然则,李斯恰恰接受了赵高说辞,恰恰计较了,这是必然性么?仅仅以李斯青年时期的“厕鼠官仓鼠”之说,便认定李斯从来是一个私欲小人,同样是滑稽的。李斯与赵高,都是英雄与魔鬼的无过渡对接的异常人物,其突然变异,无疑隐藏着人性潜质的巨大秘密。但是,从社会原则与政治原则出发,任何时代的人事任用都只能遵循实践法则,以人物的既往历史去判定,而不可能以极少数的突然变例去判定。从本质上说,赵高与李斯的政治地位,是其努力奋争的结果,是历史的必然。从人事任用权力说,始皇帝重用赵高李斯是合乎逻辑的,同样是必然的。唯其如此,赵高李斯的突然的巨大的变异,实在是一种不可预知的偶然性。

    种种偶然性导致的这场政变,是历史上摧毁力最强的恶性政变。

    作为一种权力更迭的非常态方式,政变从来存在于从古至今的政治生活之中。就其结局与对历史的影响而言,政变有三种:一种是相对正义方发动的良性政变,譬如后世最著名的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一种是仅仅着力于夺权而不涉及国策,无可无不可的中性政变,譬如赵武灵王末期的政变,以及后世的明成祖朱棣政变;第三种便是破坏力最强的恶性政变,其典型便是始皇帝身后的赵高李斯政变。

    这场政变之所以成为恶性政变,是由其主要发动者的特质决定的。这一政变的轴心人物是赵高、胡亥、李斯三人。三人的具体谋求目标不同,但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