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朱元璋在洪武七年(1374)撤销泉州、明州、广州三市舶司,这个盛极一时的城市才慢慢衰落下来。《中国通史》,漆侠《宋代经济史》,(日本)小岛毅《中国思想与宗教的奔流》。但泉州设置市舶司的时间,漆侠认为在宋哲宗元祐二年(1087)十月。">
泉州,曾经是王朝的聚宝盆和摇钱树。
泉州城市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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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小岛毅《中国思想与宗教的奔流》,原图见苏基朗《唐宋时代闽南泉州史地论稿》。
不过两宋政府并非只收税不办事,他们为外商提供的服务也是优质的。设有市舶司的城市都有番坊,也就是外国人的侨民区,管委会主任和商会会长都由外商担任。如果他招商引资有功,还正式授予官职,甚至成为一方父母。比如阿拉伯(或波斯)商人蒲寿庚,便在宋末元初步步高升,由泉州市舶司提举直至福建行省左丞,相当于副省级。
保护外商的人身安全,更是政府的责任和义务。宋神宗时期明确规定,但凡有外商在海上遇难,地方政府必须紧急救援,给予抚恤。两宋人民也表现出人道主义精神。北宋某年一艘外国商船受波浪冲击漂泊到苏州,苏州人民不但送衣送饭,还帮他们修理船只,让船主感动不已。
更重要的是,外商的私有财产得到保护。南宋时,有位真里富国(今柬埔寨)商人死在明州,留下巨额资产。有关部门认为这笔财产既然无主,不妨收归国有。以皇族身份出任知州的赵伯圭却说:人家不远万里而来,客死他乡已经是极为不幸,怎么忍心占他便宜?于是备下棺椁,让这位商人的伙计们护送回国。柬埔寨商人的家属则将这笔没想到能够收回的巨资悉数捐出,修建佛塔为大宋和赵伯圭祈福。
这确实让人感慨。
优惠的政策,良好的服务,开明的管理,使大宋成为当时世界的海洋贸易大国。路线则主要有两条,一条从泉州或广州出发到达南亚次大陆和东南亚各国,或者经由印度洋直至阿拉伯各国,甚至远到埃及、索马里和坦桑尼亚;另一条则是从登州、密州和明州出发,前往高丽和日本。
与日本和高丽通商的主要口岸是明州。这个城市具有双重性格,既是国际贸易的港口,又是科举官僚的故乡,因此既是商业重镇,也是文化重镇。这种性格在鸦片战争以后被上海继承,“阿拉宁波人”也变成了“阿拉上海人”。
其实这一点儿都不矛盾。实际上,宋代知识界远非人们普遍想象的那样迂腐,统治集团更是历朝历代中最有商业头脑的。正如我们将要不断讲到的,这个由军阀建立的王朝并不崇尚武力。相反,它的皇帝相信无论边境的和平,还是国内的稳定,都可以花钱购买,通过买卖来达成。而且,只要能够花钱买,能像生意那样谈的,也都不是问题。
因此,从太祖皇帝开始,赵宋官家就公开允许甚至鼓励官员经商。于是,在任官员纷纷利用职权与民争利,准备应试的则要攒足资本才肯读书。某些家庭甚至明确分工,父亲和兄长经营工商业,赚钱供子弟读书做官。士农工商的界限荡然无存。过去,士人的子孙世代都是士人;此后,则商人的子孙才能为仕──简直是颠覆性的变化。
结果是什么呢?
科技进步,文化繁荣。
水运仪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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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天文学家苏颂发明的水运仪象台是科技进步的一大代表。
?我们知道,唐代外贸主要是外商通过陆上丝绸之路走进中国,宋代则更多地是中国商人经由海路走出中华。这是需要技术支持的。事实上,宋代科技在当时的世界上也首屈一指,其间奥秘同样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