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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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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救援船和食人族的小岛
有两三分钟时间,我像发了狂一.lib?样大叫大嚷。

    太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我靠在船桨上躺着。我觉得全身都虚脱了。现在我不再指望还会有人从哪里冒出来救我,我只想死去。可每当我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就会冒出奇怪的念头:我会马上想到某个危险。这样的念头给了我新的力量,帮我坚持下来。

    在海上第五天的早上,我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改变一下筏子前进的方向。我想到,如果我就这样顺着风向航行下去,恐怕会去到一个住着食人部落的小岛上。在莫比尔的时候,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报道,杂志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说的是有一个遇到海难的人被食人族吃掉了。可那会儿我想的倒不是这篇报道,而是我两年前在波哥大读过的一本书《变节水手》。它讲的是一个水手的故事,战争中,他所在的船触雷之后,他游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在岛上他待了二十四小时,靠吃野果充饥,直到被食人族发现,他们把他塞进一口装着沸水的大缸里,活活煮死了。那个小岛萦绕在我脑海里。现在我只要一想到靠岸,就会想起那居住着吃人生番的领地,于是,在海上独自漂泊了五天之后,我的恐惧头一次改变了方向:现在陆地对我造成的恐惧远远超过海洋。

    中午我靠在筏沿上,在烈日和饥渴的折磨下昏昏欲睡。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时间和方向都没了感觉。我想站立起来,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可我觉得自己已经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了。

    “到时候了。”我想。实际上,我觉得指导员给我们讲过的各种情况中最可怕的时刻已经来到:该把自己绑在筏子上了。有一阵子你不再有饥饿干渴的感觉,长满水泡的皮肤被阳光暴晒也不觉得疼痛。思想停滞。五感丧失。可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那就用最后一点力气解开筏子上的绳索,把自己绑在筏子上。在战争年代,很多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他们已经尸骸不全,被鸟啄得不成模样,可依然牢牢地绑在筏子上。

    我想我还有点精力熬到晚上,先不着急把自己绑起来。我滚到筏子底部,舒展双腿在水里待了几个小时,只露出脑袋。当太阳晒到我膝盖上的伤口时,疼痛感袭来。这伤口好像是苏醒了一样。而这一疼也让我知道了自己还活着。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清凉的海水里泡着,我逐渐恢复了不少体力。这时,我觉得胃里拧着疼,肚子里一阵蠕动,发出又长又闷的声响。我想忍住,但不可能。

    我艰难地支起身来,解下腰带,松开裤子,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去之后,我轻松了一大截。这是五天里的第一次。于是,五天里,鱼群也第一次死命地冲击着筏沿,竭力想把结结实实的网绳咬断。

    

七只海鸥

    鱼群闪着银光,近在咫尺,使我更加饥饿难熬。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绝望。但至少眼前我还有点诱饵。我不顾身体虚脱,抄起一支船桨,这时鱼群正在筏子边疯狂地争抢着,我准备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敲在往筏子上撞的某条鱼头上。我也不知道挥了多少下船桨。我觉得每一下好像都打中了,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的猎物。一大群鱼在疯狂地互相撕咬,一条鲨鱼,翻着ib.肚皮,正在搅成一团的海水中大快朵颐。

    鲨鱼的到来使我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我心灰意冷,放下船桨,贴着筏沿躺了下来。过了没几分钟,我心里一阵狂喜:有七只海鸥在筏子上空飞翔。

    对一个独自漂流在大海上、饿得半死的水手来讲,海鸥就是希望的信使。海鸥一般是尾随着船舶飞行的,但一般它们只追到航行的第二天就会离去。筏子上空飞翔着七只海鸥意味着陆地不远了。

    倘若我还有一丝力气的话,肯定会划桨的。可我太虚弱了。就连站我都站不了几分钟。我坚信此刻离陆地只有不到两天的航程,坚信我离陆地越来越近,便又用手捧了点海水喝,然后再一次仰面朝天在筏子边上躺了下来,避免阳光直射我的胸肺。我没有用衬衫盖住脸,因为我想一直看着那些海鸥慢慢飞行,斜斜地向着海面飞,逐渐消失在海的深处。这是我在海上第五天的下午一点钟。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飞来的。快五点了,我躺在筏沿旁边,正准备在鲨鱼群到来之前下到筏子中央去。可这时我看见一只小小的海鸥,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它绕着筏子飞行,时不时还在筏子的另一端停一会儿。

    我的嘴里涌上一股凉凉的口水。我真没什么办法抓住那只海鸥。我什么工具也没有,只有一双手,还有就是被饥饿磨炼出来的狡黠。别的海鸥都已经飞走了。只剩下这一只,小小的,咖啡色的羽毛亮闪闪的,在筏子上跳来跳去。

    我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肩膀那里有鲨鱼锋利的背鳍划过,它们五点准时到来。可我还是决定冒一次险。我甚至没敢去看一眼那海鸥,不想让它察觉到我的头在动。我看见它从我身体上方飞过,飞得很低。它飞远了,消失在天边。可我依然满心期待。我也没去想怎么才能捉住它。我只知道我饿了,如果我待在那里完全一动不动,那海鸥迟早会飞到我手边来的。

    我觉得等了足有半个小时。我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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