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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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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 筏子上我有了一个伙伴
擦了过去。

    

五点钟鲨鱼来了

    这是我在筏子上待了几乎三十个小时里看见的第一个活物。鲨鱼的背鳍让人恐惧无比,因为谁都知道这些家伙的凶狠。可实际上,没有比鲨鱼背鳍显得更无害的东西了。它一点也不像是动物身上的某一部分,更别提是凶猛动物了。它颜色有点儿发绿,很粗糙,像块树皮。当我看见它从筏子旁边滑过去的时候,我有种感觉,这东西咬在嘴里应该很凉爽,带点儿苦味。这时已经过了五点。黄昏时分的大海一片宁静。又有几条鲨鱼游到了筏子旁边,它们不慌不忙,来回转悠,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那时海上什么光亮都没有了,可我能感觉到它们在黑暗中游弋,用它们的背鳍划破宁静的水面。

    从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在下午五点过后坐在筏沿上。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四天时间里,我充分体会到鲨鱼是一种很守时的动物:它们五点一过就会到来,直到天黑才会离去。

    黄昏时分,清澈的大海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五颜六色的鱼都游到了筏子跟前。硕大无比的黄鱼和绿鱼,还有红蓝条相间的鱼,圆滚滚的,或小巧玲珑的,都来陪伴我这条筏子,直到夜色降临。有时会亮起一道金属光泽的闪电,筏子旁的水面就会涌出一股带血的水柱,接着就漂起被鲨鱼咬得稀碎的鱼块。这时会有无数的小鱼游过来争抢这些残存的碎片。这种时候,如果能吃上鲨鱼的残羹,哪怕只是最小的那一块,即便要出卖自己的灵魂我都愿意。

    那是我在海上度过的第二个夜晚。饥渴难当,失望已极。在只能寄希望于飞机来救我之后,我感到自己被抛弃了。这天夜里,我判定要想得救,唯一能依靠的是我自己的意志和残余的体力。

    有一件事情使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感到有点虚弱,但不是那种精疲力竭。我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了,而且超过两天两夜没合眼,因为出事的前一天夜里我也没睡着。尽管如此,我觉得自己仍然有力气划桨。

    我又一次寻找小熊星座。我两眼死死盯住这星座,又开始划桨了。刮起了微风,可这风并没有如我所愿把筏子送往小熊星座的方向。我把两支桨固定在筏沿上,从夜里十点钟开始划水。起初我毫无章法。后来我逐渐冷静下来,盯住了小熊星座的方向,根据我的计算,它应该正好就在珀帕山上空闪烁。

    水声告诉我筏子在前进。划累了,我就把桨交叉收起来,把头靠在上面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鼓足力气也鼓足希望,重新把桨握在手中。夜里十二点,我仍然在不停地划。

    

筏子上的伙伴

    快两点的时候,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我把桨交叉着支了起来,打算睡一会儿。这时我更渴了。饥饿倒不太烦人。烦人的是口渴。我实在太累了,把头靠在桨上,心想还不如一死了之。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水手海梅·曼哈雷斯,他坐在驱逐舰的甲板上,用食指指向港口的方向。海梅·曼哈雷斯是波哥大人,是我参加海军以后最早结识的朋友之一。我经常会想起那几个努力想爬上筏子的伙伴。我问自己,他们有没有爬上另外那只筏子,驱逐舰是不是已经把他们救走了,或者,那些飞机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们了。可我之前没想起过海梅·曼哈雷斯。可这会儿,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海梅·曼哈雷斯就出现在我眼前,笑嘻嘻的,先是指给我港口的方向,然后坐在食堂里,就在我的对面,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还有炒鸡蛋。

    一开始那只是个梦。我一闭上眼睛,准备睡上那么一小会儿,海梅·曼哈雷斯就准时出现,还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最后我决定同他聊聊。我记不清一开始问了他一个什么问题,也记不清他的回答了。可我记得我们正在甲板上说着话,突然一个大浪卷来,就是十一点五十五分的那个大浪,我猛然惊醒,用尽全力死死抓住筏子边上的绳子,才没掉进大海。

    黎明前的天色更加暗沉。我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我太累了,连睡觉的力气也没有了。黑暗中,我连筏子的另一端都看不清,可我还是在漆黑中竭力睁着眼睛,想把这黑暗看穿。于是,就在筏子的另一端,我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海梅·曼哈雷斯,他坐在那里,穿了身工作服,蓝衬衫蓝裤子,帽子稍稍往右耳斜戴着,虽然漆黑一片,但帽子上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卡尔达斯号”几个字。

    “喂!”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一点也没惊慌。我确信海梅·曼哈雷斯就在那里,而且确信他一直都在那里。

    就算这是一场梦,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我知道自己没有睡着,我清醒得很,我能听见风在呼啸,大海在周围轰响。我能感到饥渴。我一点儿都不怀疑,海梅·曼哈雷斯就在筏子上,和我在一起。

    “你在舰上为什么不把水喝够?”他问我。

    “因为那时我们就快到卡塔赫纳了,”我回答,“我当时和拉蒙·埃雷拉一起在舰尾躺着。”

    这不是什么幽灵,我也一点儿都不害怕。这甚至有点可笑:先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孤零零的,竟不知筏子上还有一个水兵和我在一起。

    “你为什么没吃饭?”海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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