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是狷介,遇事不肯妥协。那还是母亲拉露天货车的时候,在祀祭的地方,曾与当地的江湖商人吵闹起来。为了占地盘,那家江湖商店的老板命令说:“老太婆,你到那边去!”母亲大声回骂道:“什么老太婆?”她气势汹汹的样子,真把对方镇住了。关于这些,父亲也常常提起。
我入伍后,父母曾寄住在叫饭冢的煤矿街母亲的一个姐姐家。也就是说,我的妻子儿女住在妻子佐贺的娘家,而父母则住在姨母夫妇家中,各过各的。但是,母亲在给妹妹夫妇添麻烦的时候,又开始与他们吵闹,不久离开了那里,转到佐贺我妻子的住处。
这所旧的农家房虽然很大,但光是我家就有七口人,只好用隔扇隔开,另一边是个五口之家。我们这边连七个人睡的地方都没有。那时我那四岁左右的二儿子,从隔扇的洞里窥视另一边的孩子。二儿子的口音就象是出生在这里似的,一口地道佐贺话。
这一带,灌满水的渠道纵横交错,野漆树一排排的,是一片美丽的田园。但是,我却觉得我刚从部队回来,就立即跳入了人间地狱之中。
乘火车去小仓,大概是在家里安定下来的第三天吧!在这样的乡下,我很担心自己会失掉职业,甚至不能踏实下来休息。
来到分别两年的报社,才知道我是最早从外地回来的。报社内增加了不认识的年轻妇女,都是战争期间雇用来的,用来补充男职员走后的空缺。
部长接受了我的问候,“回来啦,不错呀!”
他将长脖子点了点。仅此而已。恐怕这位部长过去就对我没有好感。象我这样描图的人,在工作岗位上是一种被疏远者。
三个过去一起工作的人,一个在部队还没回来,比我大两岁的T说:
“以后的工作可不好办,没有纸呀。”
他半是漫不经心,半是不放心地说。
实际上,报纸只是一张对开型。要说广告,都是排的铅字,没有象凸版的东西。从前报纸被东京、大阪来的大广告占领,所以如今地方版的广告也没有进去的余地。就是有,至多是向导广告,不需要我份内的版头面或手写文字。
T对我说,“这会儿来了也没事,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说实话,比起回佐贺的家,我倒喜欢独自呆在小仓悠闲自得。因为没有事做,倒成了真正的休息。而我比什么都更需要我个人的自由。回到那个可以称作是人间地狱的佐贺的农户家,真是郁闷之极。
但是,过去我借住的小仓的房子已经被别人住进去了,既没有租公寓的,也没有租借房子的。报社的宿舍又一直让当兵走了的家属住着,这条路也堵死了。我在朋友家住了三天,那里也不是久留之地。第一,没有粮食。他们请我吃煮甘薯汁,不知心里有多别扭。其次,我有义务尽快把家属从佐贺的农舍中解救出来。与我家同居的房主那家亲戚,很想独自一家在那房里过日子。那家主妇象故意让我听见似的,对父亲说:“您儿子从部队回来,这下我们也放心了。”但是,在小仓借不到房子。市内不论什么地方,房子都被人占满了。
不久,我从印刷所的人们那里听到一个好消息。
“在黑原的那家兵工厂的职工宿舍,现在空了很多。那里说不定能借到房子。”
黑原位于从市内到靠近足立山的地方,交通很不方便。
因为是为兵工厂职工建造的宿舍。数量很多,象排列着的火柴盒,两大排房子共有一百来套。看看房子里面,规格为六叠、四叠半、三叠大小,还有一个小院子。不过,东京来的职工撤走后,那些房子荒芜下来,地板、天花板都被剥走了。大概都拿它做了冬天的燃料。这副样子,是住不进去人的。
但是,其中还有些稍好一点的房子,略加修复,总还可以凑合。宿舍街最中间有浴池和管理人的家。我不敢有什么奢望,立即去见管理人,请求借住。他说,如果是《朝日新闻》社的社员,还可以同意。社会上不少人只认牌子的大小。
宿舍里有继续留在兵工厂的职工和后来住进来的人,大约占三分之二。管理人员是个残废军人,少了一只手。他说要是早点提就好了。新来的住户不断增加着。确实如他所说,假如再耽搁一点时间,肯定连那里也住不进去了。
我返回佐贺,把此事告诉家人,他们这才放下心。没有比住在乡下一没田二没地的城镇人更凄惨的了。尽管我的妻子就生在邻村,也变成了外来者,屡受白眼,简直就象是村子的寄生虫。她每天回父母家和兄弟的田里当帮手,拿来一点点米、豆子和薯类。
当下决定,先只把铺盖送到小仓,我一个人在新租借的房子里先住下。我便回到了职工宿舍。我打算打扫一下,上街去买东西,可市面上没有一把扫帚。小仓的商业街叫鱼街,不管到街上哪个商店,都不卖扫帚。
首先上市的商品是食品,贵得令人瞠目。由于通货膨胀,那时我的日薪涨到三千元左右。
晚秋时节,我在被子上压上大衣睡下,天亮时感到很冷,把我给冻醒了。走廊的玻璃窗本应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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