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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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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皱起了眉头,把书送到母亲面前。

    “妈,它写些什么,我根本看不懂!什么狗呀,老虎呀,山鸡呀,我又不是问打猎!”

    “那么,你问的是什么?”念苹柔声问,用手去抚弄初蕾的头发。初蕾的脸蓦的涨红了。她拿着书,又自顾自的去看那两行“解”:

    “疑疑疑,一番笑复一番啼,

    蜃楼多变幻,念头拿定莫痴迷!”

    她困惑的把这两行字反覆念了好几遍,又去看那旁边小字印的“断”:

    “决策有狐疑,一番欢笑一番啼,

    文禽本是山梁雉,错被人呼作野鸡!”

    她把书合拢,丢在桌上,默默的发呆。念苹悄悄的审视她,不经心似的问:“它还说了些什么?”“看不大懂。”初蕾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它的意思大概是说,我本来是只天鹅,可是有人把我当丑小鸭!”她摇摇头,笑了。“这玩意儿有点邪门!它是一本心理学,反正问问题的人都有疑难杂症,它就每首诗都含含蓄蓄的给你来一套,使人觉得正巧搔住你的痒处,你就认为它灵极了。”

    “那么,它是不是正巧搔到你的痒处了?”

    初蕾的脸又红了红,她转身欲去。

    “不告诉你!”念苹淡淡的笑了笑,慢腾腾的把牙牌收进盒子里,慢腾腾的收起书,她又慢腾腾的说了句:

    “现在,没有人会把心事告诉我了!”

    初蕾正预备上楼,一听这话,她立即收住脚步,回头望着母亲,念苹拿着书本和牌盒,经过她的身边,也往楼上走。她那上楼的脚步沉重而滞碍,背影单薄而瘦弱。在这一刹那间,她深深体会出母亲的寂寞,深深体会出她那份被“遗忘”及“忽略”的孤独。她心底就油然生出一种深刻的同情与歉疚。“妈!”她低喊着。念苹回头看看她,微笑起来。

    “没关系,”她反而安慰起初蕾来。“每个女儿都有不愿告诉妈妈的心事,我也是这样长大的。我懂!初蕾,我没有怪你。”念苹上楼去了。初蕾扶着楼梯的柱子,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发怔。半晌,她跺了一下脚,自言自语的说:

    “有些不对劲儿,非找爸爸谈一次不可!”

    她踩上一级楼梯,心里恍恍惚惚的,今天又没课,今天该干什么?她靠在楼梯扶手上出神。隐隐的,有门铃声传来,她没有动,也没有注意。然后,她听到阿芳在说:

    “小姐,梁家的少爷来了!”

    她的心脏怦然猛跳,她倏然回头,厉声说:

    “阿芳,告诉他我不在家!”

    “何苦呢!”一个声音低沉而叹息的响了起来:“致中得罪了你,并不是我们梁家每个人都得罪了你呵!”

    她立即抬头,原来是致文!他斜靠在墙上,正用他那对会说话的眼睛深深的,深深的瞅着她。她那颗还在怦怦乱跳的心脏,却更加跳得凶了。某种难解的喜悦一下子就奔窜到她的血液里,使她整个人都发起热来。她奔下楼梯,一直走到他面前。“是你?”她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是你呀!”

    “你以为是致中?”他问,眼珠更深更黑了。“那么,我让你失望了?”“胡说!”她亲切的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向沙发。“如果是致中,我不会让他进门!”

    致文靠进沙发里。阿芳倒了杯茶来,就悄然的退开了。初蕾仔细的审视致文,她发现他下巴上贴了块橡皮膏,整个下巴都有些红肿,她就惊奇的伸手去碰碰那下巴,愕然的问:

    “怎么回事?你和人打架了?”

    他把头侧了侧,眼光微闪了一下。

    “不,不是。”他吞吞吐吐的。

    “那怎么会弄伤了?”她关心的看他,侧着头,去研究那伤痕。“摔跤了?还是给车撞了?”“不,不是,都不是。”他摇摇头,握住她那在自己下巴上轻抚的手。“是……是我在雕刻的时候,不小心用雕刻刀戳到了。”“雕刻?你又在刻什么东西?”她好奇的。

    “刻……刻……刻一个小动物。”

    “什么小动物?”“一只……一只兔子!哦,不是,我在刻一只狗熊!”

    她紧紧的盯着他,大眼睛一瞬也不瞬。

    “你今天怎么了?”她问:“为什么每句话都吞吞吐吐?”她用手轻抚他的手。“你从来不能撒谎,致中撒谎时面不改色,你做不到。你一撒谎,脸色也不对,语气也不对了。只是——

    我不知道你那一句话是谎话!”

    他迎视着她的目光,叹了口气,他把头转开了,笑容从他的唇边隐去。“我在你面前是什么秘密也藏不住的,是不是?”他说。靠进沙发里,从怀中取出一支烟。“是的,”他闷声说:“我和人打架了!”她惊跳了一下。“你怎么会打架?你一定打输了。”

    “是的,打输了。否则,也不会挂彩了。”

    “你和谁打架?”“致中。”她楞住了。微张着嘴,她傻傻的望着他,又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燃起了烟,不说话。眼光只是定定的看着手上的烟蒂。一缕轻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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