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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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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看透这个曾欺骗过那些把“主观的”这些字加在抒情诗人头上的人的现象。

    阿奇洛卡斯这个人及其热烈的爱恨,的确只是一个天才的幻影,一个既是阿奇洛卡斯也是具备非凡天赋的天才,它通过阿奇洛卡斯这个人而表达它的痛苦。另一方面,对主观愿望着、渴求着的人而言,阿奇洛卡斯决不可能是一个诗人。诗人也根本不必只把他面前的阿奇洛卡斯这个人的现象当作永恒存在的映象,悲剧世界告诉我们,诗人的幻象能够摆脱最早出现的现象到什么程度。

    叔本华完全了解抒情诗人给思辨美学家所带来的种种困难,他认为他发现了一条解决之道,可是我却不能承认这个解决之道的价值。诚然,只有他在其深刻的音乐哲学中才拥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而我想我也已经在本书中尊重过他的成就,我希望我是在他自己的意愿下认识他的。

    然而,在他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一部中,他却将歌唱的本质描述如下:歌唱者的意识中充满意志的主体,充满他自己的意志活动。意志活动可能是松弛了的和满足了的意志活动,也可能是更常见的一种被抑制的意志活动。这里的每个情形中,都有情感现象发生,都有热情、激烈的情绪骚动。

    但是,歌唱者也受他对四周自然静观的影响,他把自己看作纯粹无意志活动的观念作用的主体,而那个观念作用不可动摇的平静,与他的意志活动以及意志活动的限度和缺乏的迫切性成明显的对比。歌唱者在歌唱中所表达的,就是这种对比的体验,或是两者之间的激烈斗争。当我们发现我们自己处于抒情状态时,纯粹观念作用就接近我们,好像把我们从意志活动的迫切性中解救出来。我们服从这种观念作用,然而只是暂时服从。

    我们的意志活动,我们对个人种种目标的记忆,一再把我们从平静的观照中拉开,而相反,我们看到的下一个美的情景,将再次让我们沉溺在纯粹观念作用之中。因为这个理由,我们就在歌唱和抒情心境中发现一种意志活动(我们个人对种种目的的兴趣)和纯粹观照(它的题材是我们周围环境所供给的),种种关系都是从这两组经验间找到的和想象出来的。主观心境、意志的倾向,将它们的色彩传给纯粹被观察的环境,反之亦然。

    所有真正的歌唱都ib.反映出一种以如此方式来混合和分开的心灵状态。

    在这种描述中,谁能不感到,抒情诗是一种从来就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的艺术呢?谁能不感到,抒情诗在本质上的确是一种意志和观照的不自然混合物,审美和非审美状况的不自然混合物呢?

    在我们看来,主观与客观之间的区别,虽然叔本华还把它用作区别艺术的尺度,可是在美学上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理由如下:奋发的个人倾向于促进他自利的目标,主体只能被看作艺术的敌人,绝对不能看作艺术的根源。但是,就主体是一个艺术家而言,他早就摆脱了个人意志的束缚,变成一个使真正主体庆幸其在幻象中获得的补偿的媒介。

    无论好坏,我们都应该彻底了解一件事,整个艺术喜剧不是为我们而展开的,不是为了改进我们或教育我们而展开的,我们也不能把我们自己看作那个艺术领域的真正原创者;另一方面,我们很有理由把我们自己看作真正创造者的美的投影,并且获得那种当我们作为艺术品时所具有的尊严。

    只有当作审美的结果时,世界才可以永远证明它的合理性,我们对自己的意义所具有的意识,很难超越一个画出来的士兵对他所参与的战役所具有的意识。这样,我们对艺术的全部知识,在根本上是虚幻的,作为单纯认知?.者,我们决不能与作为创造者和观赏者的本质的人相混。只有当创造活动中的天才与宇宙的最初创造者合一时,他才能真正认识艺术的某种永恒的本质。在那种情形之下,他就像怪诞神仙故事中的人物一样,能够转动他的眼睛而看到自己。他同时是主体和对象,既是诗人和演员,又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