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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的蜗牛奄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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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唱一支骊歌
错愕怔忡。

    “他根本没来!你为什么要我去?你了解些什么!”

    “对不起——”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弃占有一个人!”他觉得他受够了,她老是想改变他。

    她没话说,她还可以说什么呢?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她更从没察觉自己在占有他,她希望他快乐,但为什么会变成他口中的占有?

    “我出去走走。”他低声说,“乌德,我们走吧。”他害怕面对这种困局。

    他带着乌德出去,留下她一个人。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乌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听到一首似曾相识的歌,那是从地窖里的钢琴酒廊传出来的,不久之前,他光顾过那里一次,刚巧也是听到琴师弹这首歌。

    “乌德,你不能进去的,你在这里等我。”他吩咐它。

    乌德乖乖地蹲在酒廊外面。

    李澄独个儿走下梯级,来到酒廊。今夜的人客很少,他随便坐在钢琴前面,那夜看不清楚琴师的容貌,今夜终于看清楚了,叫他错愕的是,弹琴的人是周雅志。

    她就象那天他见到她在街上走过一样,烫了一头垂肩的曲发,一袭黑色的长裙包裹着她那纤瘦的身体,开得高高的裙衩下面露出两条象白瓷碗那样白的美腿,眉梢眼角多了几分沧桑,兀自沉醉在悲伤的调子里。

    她抬起头来,发现了他,跟他一样错愕,旋即又低下头,用十只手指头谱出那无奈的调子。弹完了那一曲,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说:“很久不见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钱用完了,要赚点钱过活。”她刻意省略了这其中的故事,淡淡的说。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阿枣呢?”

    “她在家里。”

    “你们结婚了?”

    “还没有。”

    “是的,你也不象会结婚的人。”

    她叫了一杯薄荷酒,说:

    “我一直很奇怪你们会走在一起。”

    他没搭腔,他不知道她所谓奇怪是指哪一部分。

    她呷着薄荷酒说:“有一种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世界,她馀生唯一的盼望就是跟他相依为命,过着幸福的生活,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阿枣就是这种女人,你却是个害怕承诺的人。当一个女人太接近你,就会受到你的打击。”

    “你好象在解剖我。”

    “因为我们是同类。”

    他望着她,她离开他的时候,他着实伤心了一段日子,除了因为被她背叛了,也同时因为他失去了一个了解他而又愿意放任他的女人。

    “不过你好象有点改变了。”她说。

    “嗯?”他微微怔了一下。

    “你眼里竟然有点温驯,好象被一个女人照顾得很好似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对男人来说,温驯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她让他觉得他是一头被人豢养的野兽,已经逐渐失去在野外求生的本能。

    4

    李澄从酒廊回来,看到方惠枣躺在床上,她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几乎看不到她的脸。她没有睡着,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不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也就没有别的好说。有时候,晚上难过,倒是希望真的会睡着,到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就可以放下一些倔强和固执,当作没事发生一样。

    他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抱住她的胳膊,是试探,也是投降。她没有推开他,当他的手触到她的胳膊时,她整个人好象掉进一窝酸梅汤里,好酸,酸里面又有甜。她转过身去,嗅到他呼吸里的酒的气味。

    “你喝了酒吗?”

    他没说话,只是抱得她更紧一些。

    她把头埋在他胸膛里,当女人知道男人为她而喝酒,心里总是有点怜惜,也有点自责,也许还有一点自豪。

    5

    不下雨的日子,方惠枣会骑着她的脚踏车上班,穿过大街小巷,穿过早晨的微光与黄昏的夕阳。她骑着的,是她的爱情,就象小仙女骑着魔术扫帚一样,仿佛是会飞上云端的。

    李澄的爸爸后来打过一通电话来,是李澄接的。

    “对不起,那天我忘记了。”他说。

    “不要紧,我那天也没有去。”李澄说。

    李澄又去过那家钢琴酒廊两次,周雅志会跟他聊天或者什么也不说,两个人想的事情也许不一样,她想的是前尘往事,他想的是现在和将来。他一向喜欢听她弹琴,她进步了很多,从指间悠悠流出来的感情是跟从前不同的,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切都变成了神采;而他自己,近来好象枯干了,那本长篇写得好慢好慢,他真害怕太安稳的爱情和太安稳的生活会使他忘记了怎样创作,正如她说,他变得温驯了。

    是的,他从来就没试过爱一个女人爱得那么久,从来不是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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