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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砦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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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砦
花嘴角不干不净,你是什么意思……”

    老娘过意不去,不好回嘴。可是当众露脸,面子上大不光彩,正值那母鸡挣扎,就重重的打了那母鸡一巴掌,指冬瓜骂葫芦道,“你这扁毛畜生,也来趁火打劫!”且望着帮同打架的那小子说,“还不回家我打断你的狗腿!别人打架管你什么事,打出人命案你来背!”

    一面骂那小子,一面推搡着那小子,就走开了。

    杨氏说:“扁毛畜生谁不是养它吃它?哪象你,养儿养女让人去玩,大白天也只要人有钱就关上房门,不知羞耻,不是前三辈子造孽?”

    老娘虽明知道杨氏还在骂她,却当作不听见,顾自走了。

    那杨氏也知道老娘已认屈,恶狗不赶上墙人,经过大家一劝,就不再说什么。

    三个打架小子走了一个,另两个其时已被拉开,虽还相互悻悻的望着,已无意再打。

    旁边一个解围的中年男子,刚过足烟瘾,精神充足,因此调弄那小公务人黑子说:“黑子,你局长看你这样会打架,赶明天一定把喂鸭子的桂圆枸杞汤给你喝,补得你白白胖胖,好在你身上下注!你下次上场,我当裤子也一定在你名下赌三角钱!”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另一个退伍兵就说,“若不亏老婊子大吼一声,你黑子不带花见红,你才真是黑子。”

    黑子说,“她那侄子打破我的头,我要掀掉她的家神牌子。”

    退伍兵说,“她有什么家神牌子?她家里有的是肉盾牌,你这样小孩子去,老×子放一泡热尿,也会冲你到洞庭湖!”

    黑子悻悻的望着那退伍兵士,退伍兵士为人风趣而随和,就说,“黑子,你难道要同我打一架吗?我打不过你,我怕你——我领过教!”

    烟客就说,“黑子,算了吧,快回局里去换衣,你局长知道你打架,又会赏你吃‘笋子炒肉’,打得你象猪叫。”

    “局长没有烟吃,发了烟瘾,才同你一样象猪哼!”

    黑子说完,拔脚就走。到下坎时一个跄踉差点儿滑倒,引得人人大笑。

    黑子走后,退伍兵士因为是鼻涕虫的表叔,所以嘲笑他说,“鼻涕虫,你打架本领真好,全身滑滑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况小黑子。以后你上圈和他打架时,我一定赌你五 百。”

    鼻涕虫说,“小黑子狗仗人势,以为在局里当差,就可欺凌人,我才不怕他!”

    “这年头谁不是狗仗人势?你明天长大了当兵去,三枪两炮打出个天下,作了营长连长,局长那件紫羔袍子,就会给你留下,不用派人送上保靖营部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得立志!”

    鼻涕虫不知“立志”为何物,只知道做了营长就可以胡来乱为,作许多无法无天的事情。局长怕他县长也怕他。要钱用时把商会总办和乡下团总提到营里来就有钱用。要钱作什么用?买三炮台纸烟,把纸烟嵌在长长的象牙骨烟管里去,一口一口吸。审案时一面吸烟,一面叫人打板子。生气时就说,“你个狗×的,我枪毙了你!”于是当真就派卫队绑了这人到河边石滩上去一枪打了。营长的用处,在鼻涕虫看来,如此而已。退伍兵士年纪大一点,见识多一点,对营长看法自然稍稍不同。不过事实上一个营长,在当地的威风,却只能从这些事上可以看出,别的是不需要的。

    鼻涕虫说,“我一定要立志做营长。”

    老娘好事,信口开河说了本街杨氏两句坏话,谁知反受杨氏屈辱一番,心中大不舒畅,郁郁积积回到河街家里,拉开腰门,把那只老母鸡尽力向屋中地下一掼,拍着手说,“人背时,偏偏遇到你这畜生!”老母鸡喔的喊了声,好象说,“这关我什么事?你这个人,把我出气!”

    小娼妇桂枝,正在里房花板床上给盐客烧烟,一面唱《十想郎》、《四季思想》等等小曲子逗盐客。听鸡叫声,知道老娘回来了,就高声和她干娘说话:“娘,娘,鸡买来了吗?肥不肥?”

    老娘余气未尽,进屋里到水缸边去用水瓢舀水洗手,一 面自言自语说,“怎不肥?一块钱吃大户,还不肥得象个大蜘蛛?”话本来还是指卖鸡高抬价钱的杨氏。桂枝听到上句听不到下句,就说,“怎么一块钱?娘。”她意思是鸡为什么这样贵,话里有相信不过的神气。

    老娘买鸡花七角,本想回来报八角,扣一角钱放进自己贴身荷包里。现在被杨氏一气,桂枝问及,就顺口念经,“怎么不是一块钱?你不信你去问。为这只扁毛畜生,象找寻亲舅舅,我哪里不找到。杨氏把这只鸡当成八宝精,要我一块钱,少一个不成交易。我落一个钱拿去含牙齿。”

    桂枝见老娘生了气,知道老娘的脾气,最怕人疑心她落钱,忙陪笑脸把话说开了,出得房来两只手擒着了那肥母鸡,带进房中去给盐客过目。口中却说,“好肥鸡,好肥鸡。”

    盐客只是笑,不开口。两人的对白听得清清楚楚。

    盐客年纪约摸三十四五,穿一身青布短褂,头上包着一 条绉绸首巾,颈膊下扯有三条红记号,一双眼睛亮光光的,脸上吊着高高的两个颧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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