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儿不去为民除害,以身报国,等啥?我老汉乡下还扔着一大家子人呢!"
"您……今年高寿?"
"整整七十啦!"刘四说,但乡下人操心少,活动多,吃新米鲜菜,都显得年轻硬朗。
"这样高龄也上阵吗?"
"不上阵,我一百多里下卫来干啥?显然舞不动铁枪钢刀,穷哥儿们杀毛子时,我也吹吹笛,鼓鼓劲呗!"
傻二心里一动,眉毛也一动,问道:
"刘四叔,我入你的团如何?"
金菊花一旁想要阻拦,却给傻二的目光逼得没敢张嘴。
刘四笑道:
"不瞒你说,今儿是义和团的总头领曹福田老师叫我请你来的,当下就在近边的吕祖堂。说啥入不入团,请你去做老师!神鞭一到,团民立刻要精神十倍呢!"
傻二把搁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人都说义和团都避枪炮,这话当真?"
刘四看他一眼,说:
"不假。你要看,就随我来。"
傻二把"神鞭"往头上一盘,对刘四说声:"走!"就拉着刘四走出大门。
他们来到吕祖堂,这清静的庙宇如今大变模样。殿顶墙头插满牙边绣面的黄红团旗,就像戏台上武生后背插着的靠旗,好不威风!大殿前月台上,团民正操演排刀,殿前摆一条大香案,供着大大小小许多神牌。一尊水缸大的生铁炉子插着数百棵线香,团团浓烟往上冒,直与那些旗子卷在一起。团民们齐刷刷站了一圈,四周还有不少百姓,观看团民拜神上法,表演过刀。这场面可是既奇特又神秘,傻二以前在乡间看过白莲教、红枪会铺坛,连气氛都很相像。
义和拳按八卦中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八门,又分红黄白黑四色。曹团是乾字团,主黄,故团民一色黄包头,黄褡膊,黄裹腿。有的青蓝布衫外边罩一个金黄肚兜,镶滚紫边,当胸拿红布缝个"三"字,高矮胖瘦,老少豪秀,嘛样都有,却一派威风凛凛,神情庄重,若有神在。
一个年轻团民跳到月台中央。这小子圆胖小脸,肥嘟嘟小噘嘴,左眼下有块疤,嗓门又哑又尖,一口地道的天津话。他脚上穿一双白布孝鞋,十分刺眼,自称能求来孙猴子附体。他走到香案前对着神牌先叩三个头。这些木头做的神牌上,用墨笔写着神仙的姓名,却都是戏里的人物。有关羽、姜太公、诸葛亮、张天师、周仓、孙行者、黄天霸、黄三太、窦尔墩、杨六郎、武松、秦叔宝等等。他叩过头,站在香案旁一位络腮胡须、个子高大的师兄,拿起一道符,口中念道:
快马一鞭,
几山老君,
一指天门开,
二指地门开,
要学武技请师傅来。
这穿孝鞋的圆脸团民也口念一咒语:
北六洞中铁布衫,
止住风火不能来,
天有天道,地有地道,
齐天大圣护我身,五雷刚。
念过后,闭上眼,浑身猛地一抖,好像有神附入体内,跟着就陡然旋身疾转,手舞足蹈,每一动作都极像猴子。傻二看出这都是"猴拳"的招式。大个子师兄问团民:"何人下山?"这团民尖声答道:"我乃悟空,刀枪不入也。不信就拿刀来试一试!"这声调与戏台上孙猴子的道白差不多。师兄操起一柄开了刃的九环大刀,朝这团民哗哗响举起来。这团民并不怕,拉开衣裤,一运气,肚子鼓得像扣上去的一个小盆儿。师兄一刀砍在肚子上,但听"卡"一响,居然皮肉不伤,刀刃砍过之处,只有一道白印,渐渐变红。这一来,团民愈发神气,对师兄叫道:"你拿洋枪来,我也不怕!"师兄就从香案下取出一支洋枪。这洋枪里没上子弹,而是塞满掺了砂子的火药,抬起来,枪口对着团民。这场面可够惊心动魄,谁料这小子胆大包天,非但不避,反而把肚子凑近枪口,带着股刚烈气息,尖声叫得刺耳:"来呀,毛子们来呀!"只听轰一响,硝烟飞过,这小子毫无损伤!他像掸尘土那样,把打在肚皮上的沙子用手都拂下去。众人看得说不出话来。傻二心想,这团民用的是不是硬气功!即便如此,这也是顶上乘的功夫。他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因此对这附神上法也就信多疑少。哪知道,那时义和拳就是用这样的高手,稀世的绝招,鼓动士气,使人相信上阵能避枪炮、灭洋人,以此招徕团众。经过这叫人信服的操演,那些要去打洋人、却畏惧枪炮的哥儿们,就都嚷嚷着要入坛了。
这时,忽从五仙堂走出几个团首,簇拥着一个背披斗篷、腰悬大刀、气度非凡的黑瘦汉子。这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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