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看一眼的,就是违背了鸥群的法律。
从那一刻起,海鸥们就把长满灰色羽毛的背朝向乔纳森,但他似乎并不理会。他干脆就在会议沙滩的上空讲课,进行教练,头一次逼着学生们施展全部才能。
“海鸥马丁,”他从空中喊道,“你不是说会低速飞行吗,马上飞给我们看,要不你就是瞎说!”
文静的小海鸥马丁·威廉被他导师的命令吓了一跳,但他真没想到,一自己竟变成了一个低速飞行的天才。在小得不能再小的风中,他没展动一下翅膀,光弯曲着羽毛,竟能从沙滩上起飞在冲云霄,再降落下来。
同样,海鸥查理士·罗兰德飞进大山风,到达二万四千英尺高空。上面的空气稀薄、寒冷,他降落时,浑身冻得发紫,又是吃惊,又是快乐,决心明天要飞得更高。
比谁都喜欢做特技动作的海鸥弗莱契,胜利地完成了十六点垂直慢滚,第二天做完同一特技后,还连续横翻了三个斤斗,他的羽毛向海滩反射着白色阳光;而在沙滩上偷偷瞧着的,可不止一两只眼睛呢。
乔纳森每时每刻都在他学生的身边,进行示范、指点、鞭策和引导。他与他们一道飞行,穿越黑夜、云层和暴风雨,就像做游戏一样。而这时,整个鸥群却可怜地在地上挤作一堆。
飞行结束,学生们就在沙滩上歇息;慢慢地,他们比较留神听乔纳森的话了。他有些很疯狂的想法,他们无法理解;但也有些想法很不错,他们能够理解。
渐渐地,到了夜间,学生们的圈子外面又围上了一个圈子,这些都是有好奇心的海鸥,他们在黑暗中可以连续不断地听几个小时,既不希望看见别的海鸥,也不希望被别的海鸥看见,不等天亮又都悄悄地溜走了。
“还乡”后一个月,鸥群里有一只海鸥第一个越过界线,要求学习飞行。这么一要求,海鸥特兰斯·罗维尔立刻成了只罪鸟,被看作弃儿,同时也成了乔纳森的第八个学生。
次日夜间,海鸥科克·梅纳德离开了鸥群,拖着左边的翅膀,颤巍巍地从沙滩上走过来,一下子摔倒在乔纳森脚边。“帮帮我怕,”他的声音非常轻,像只垂死的鸟儿在说话,“我渴望飞行超过世上的一切…”
“那么来吧,”乔纳森说,“跟我一道从地上起飞,咱们马上开始飞行。”
“你不明白。瞧我的翅膀。我的翅膀动不了。”
“海鸥梅纳德,就在此时、此地,你有自由恢复你的本性,恢复你真正的本性。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你。这是伟大海鸥的法律,也是真正的法律。”
“你是说我能飞啦?”
“我是说你自由了。”
瞧,多么简单!多么快!海鸥梅纳德展开了双翅。毫不费力,一下子就飞入黑色的夜空。整个鸥群都被他的叫声从梦中惊醒。只听得他从五百英尺的高空拼命叫喊。“我能飞啦!听着!我能飞啦!”
拂晓时分,有近千只海鸥站在乔纳森的学生圈子外面,好奇地望着梅纳德。他们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被别的海鸥看见,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努力去领会乔纳森的话。
他讲的是十分简单的道理,如;飞行是海鸥的本份,自由是海鸥的本性,凡是对自由有妨碍的,不管它是什么,都必须予以清除,不管是仪式也好,迷信也好,或是任何形式的限制也好。
“予以清除,”鸥群中有一个声音问道,连鸥群的法律也不例外吗?”
“只有通向自由的法律才是唯一的真正法律,”乔纳森说,“此外没有别的法律。”
“你怎么能指望我们飞得像你那样好呢?”另一个声音问,“你是特殊的、天才的、神圣的,比其他的鸟高一等。”
“瞧弗莱契!还有罗维尔!查理士·罗兰德!朱迪·李!难道他们也是特殊的、天才的、神圣的?不,不比你们强,也不比我强。唯一的不同,仅有的唯一不同,是他们已经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潜能,并且已经开始发挥。”
他的学生们除弗莱契外,都不安地挪动一下身子。他们还不曾认识到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呢。
聚集拢来的鸥群一天天扩大,有来问问题的,有来膜拜的,有来嘲弄的,不一而足。
他们在鸥群中说,你准是鸥神之子下凡,”一天早晨在高速训练之后,弗莱契告诉乔纳森说,“要不就是你跑在时代之前一千年。”
乔纳森叹了口气。他想。这就是被误解的代价。他们要么叫你魔鬼,要么称你上帝。“你是怎么想的,弗莱契?我们是跑在时代前面吗?”
沉默了半晌。“呃,这一类飞行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谁想学都可以学会。它跟时间没有关系。也许我们的式样先进一些。比大多数海鸥飞行的方式先进一些。”
“说得有点道理,”乔纳森说着,打了个滚地,倒着身子滑翔了一会儿,“这比说跑在时代前面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