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看着我哭红了的眼睛。“你的气色非常不好,”他坦白地说。“你有没有生病,或者只是太累?”
“太累,”我沙哑地说。
他替我把脸上的头发拨开。“去睡一下,”他说。
听起来好棒,也好遥不可及。我只得咬牙忍住另一波抽泣。“我不能——我必须照顾婴儿——还有数学考试——”
“去睡一下,”他温柔地再说一次。“二个小时后我会叫你。”
“但是——”
“别争了。”他轻轻将我推向卧室。“去吧。”
将责任交给别人、让他掌控的感觉是如此无法言喻的轻松。我发现自己像行过流沙那般,步履蹒册地走进卧室、瘫在床上。我受挫的理智坚持我不该把责任丢给翰迪,最起码我也该说清楚怎么泡牛奶,尿布跟手巾又放在哪里。可是我的头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似乎只过了五分钟,我便感觉翰迪的手放在肩上。我发出呻吟移动着身体,用朦胧的视线看着他,体内的每条神经都因为渴求睡眠而尖叫。
“二个小时了,”他轻声说。
他看来沉着且神清气爽,弯身向我时一副活力充沛的样子。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我真希望能借用一些。”我陪你念书,”他说。“我数学很好。”
我像个受到处罚的孩子,粗鲁地回应:“不用了。我没救了。”
“才不是,”他说。“等我教过你,该会的你一定都会。”
发现到拖车里很安静,太安静了,我抬起头。“婴儿呢?”
“她跟涵娜和我妈妈在一起,她们会照顾她几小时。”
“她们——她们——但是不可以!”我难搞的小妹正由“不打不成器”的朱迪小姐照顾?这想法足以让我心脏病发,我挣扎着站起来。
“当然可以。”翰迪说。“我还带了尿布和两瓶婴儿奶过去,嘉玲不会有事的。”他看见我的表情,笑起来。“别担心,莉珀,和我母亲待一个下午不会害死她的。”
我不好意思承认翰迪哄了我半天,外加一、两个威胁,才让我离开床铺。我更不是滋味地想,显而易见的,翰迪比较习惯说服女孩子上床而非下床。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旁,砰地坐到椅子了。我的面前整齐的放着一堆书、一堆方格纸,和三枝削好的铅笔。翰迪走进小厨房,拿着一杯加了很多奶精和糖的咖啡出来。我母亲喝咖啡,但我受不了那玩意儿。
“我不喜欢咖啡,”我暴躁地说。
“你今晚喜欢,”他说。“快喝。”
咖啡因、宁静和翰迪坚忍的耐性,开始对我产生魔力。他有条不紊地看过学习清单,阐明问题好让我了解它们如何运算,一次次回答重复的问题。一个下午所学的比我几星期来在数学课堂上学的更多。渐渐地,很多本来我觉得不明所以的概念变得比较清楚了。
其间翰迪抽空打了几通电话。第一通是订了个大的腊肠披萨,四十五分钟内会送到。第二通有趣多了:翰迪晃到客厅压低嗓音说话时,我缩在一本书和一张计算纸后,假装研究对数。
“——今晚不行。真的没办法,”对方回话时,他暂停。“不是,我无法解释,”他说。“很重要——要相信我——”对方想必有些怨言,因为他说了些听来像安抚的话,还说了几次“甜心”。
通话结束,翰迪小心地面对我,不流露任何情绪。我知道我该因为打乱了他晚上的计划而有罪恶感,特别是其中还牵涉到女朋友。可是我没有。我暗自承认自己心胸狭窄,因为我对于事情的转折其实很高兴。
我们的头靠得很近,继续上数学课。当屋外的夜色逐渐笼罩,我们在拖车里与外界隔绝。婴儿不在附近的感觉很奇怪,但也轻松许多。
披萨来了以后,我们迅速解决掉它,把冒着热气的三角形对折,包住黏稠的起司。“嗯——”翰迪的闲聊显得太刻意,“你还在跟闵吉尔约会吗?”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跟吉尔说话,不是因为吵架。而是原本脆弱的关系随着暑假开始,彼此没机会见面便也迅速溶解。我摇头回答。“没有,他现在只是个朋友。你呢?你有跟谁约会吗?”
“没有特别的人。”翰迪喝口冰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莉珀——你有没有跟你妈妈谈过你花在照顾婴儿的时间?”
“什么意思?”
他责备地看我一眼。“你知道我说什么。这些照顾小孩的琐事;每晚跟着她惊醒。她简直像你女儿,而不是妹妹。这些对你是很大的负担。你需要自己的时间——有 些娱乐——和朋友——还有男朋友——出去玩。”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拇指拂过我渐红的面颊。“你的样子看起来好累,”他轻声说。“让我想要——”他顿住,把 话吞回去。
沉默的巨浪横亘我们之间。表面有些骚乱,但下方甚至更加暗潮汹涌。我有好多事想对他倾吐——妈妈和嘉玲间令人忧虑的距离感,还有让我内疚的问题:我是否无 意间拉开了她和婴儿的距离,或者我只是插手填补了空缺。我想说出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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