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造 外型的最大惊奇,不在于我事后的感觉,而是别人的态度差异。以前我惯于默默穿过学校的走廊,现在通过一样的走廊,我却成为男生注目的焦点,他们记住我的名 字,在我身边跟前跟后,这让我非常地不适应。他们在我转著密码锁时,赖在我的置物柜前,在不固定座位的课堂或午餐时,跑来坐在我旁边。以前女同学常嘲笑我 的嘴唇,但急于围在我身旁的男孩似乎不会。我的羞怯应该会让他们不好开口邀约,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接受了其中我最不感觉到威胁的男 孩的邀约,那个有雀斑的男孩叫闵吉尔,是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同学。我们一起上地球科学课。当我们被指定为写“植物萃取作用”(利用植物将金属污染从土壤移 除)报告的搭档时,吉尔邀我到他家读书。闵家的房子是一栋很酷的维多利亚建筑,有著旧式的铁皮屋顶,但曾重新整修并油漆,屋内有各种形状有趣的房间。
我们坐在园艺、化学和生物工程的书堆中,吉尔靠过来吻了我,他的嘴唇温暖轻盈。他退回去,看我是否会反对。“做个实验,”他仿彿想解释,等我笑出来,他又亲我一次。他的吻没有太多要求,使我跃跃欲试,我推开科学书籍,将双臂绕上他的窄肩。
包多读书约会接踵而来,穿插著披萨、闲扯和更多的吻。我马上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上吉尔。吉尔必定也感觉到了,因为他没有更进一步的要求。我希望自己对他的感觉能够更热情,我也希望这个害羞友善的男孩会是敲开我紧闭心门的人。
那年稍晚,我发现你需要的,生命都会给你,只是它的方式有时候会跟你的预期很不相同。
如果妈妈怀孕的情形是我将来可能经历的范例,我决定为孩子而受苦非常不值得。她发誓她怀我的时候,顺利得不得了。这回必定是个男孩,她说,因为感觉完 全不一样。或者其实只是她年岁增加了。无论原因为何,这个婴儿似乎跟她的身体过不去,好像她的体内有一种毒物正在成长。她无时无刻都很不舒服,几乎吃不下 东西。真的吃下东西时,身体便把水分留住,让最轻微的按压都会在她水肿的肌肤留下凹痕。
无止境的不适与荷尔蒙的分泌让妈妈暴躁易怒,似乎我做任何事都妨碍到她。为了让她放心,我从图书馆借了许多跟怀孕相关的书籍,并把有用的词句念给她听。
“根据《妇产科医学会杂志》所说,孕吐对胎儿有益。你听到了吗,妈妈?孕吐能帮忙控制胰岛素,并减缓脂肪的新陈代谢,为婴儿留下更多营养。这不是很好吗?”
妈妈说如果我再继续念这些资料,她就要拿鞭子追我。我则回嘴,说那也要我先扶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每次产检,都会带回“子痫前症”和“高血压”等令人担忧的字汇。她说起婴儿时,毫无期待之喜,只希望五月的预产期一到,她可以休产假。婴儿是女孩的消息让我乐翻了,但妈妈可能必须辞职的事实让我的兴奋很不恰当。
只有玛雯小姐来访时,妈妈才比较像以前的她。医生要求玛雯小姐戒烟,否则她将死于肺癌,这严重的警告使玛雯小姐因担忧而真的遵循医师的指示。她开始贴尼古丁贴片,口袋里随时有冬青树口香糖。玛雯小姐以微微暴躁的步伐走来走去,说她常常很想剥下小动物的皮。
“我不是很好的伴,”玛雯小姐宣布,捧著一个派或一盘好吃的东西走进来,坐在长沙发上妈妈旁边的位子。然后她跟妈妈会向对方发牢骚,抱怨当天惹火她们的任何人和事,直到她们都开始大笑。
晚上等我写完作业,我会替她捏脚,帮她倒杯汽水。我们一起看电视,大部分是晚上的肥皂剧,剧情千篇一律地讲著有钱人遇上可笑的麻烦:例如从不知其存在 的儿子找上门来,或得了健忘症、上错床,或身著晚礼服去参加高级派对却掉进游泳池。我会偷瞄妈妈专注的脸。而她看起来总有些难过,我终于理解她的寂寞是我 永远无法消除的。无论我多么想要参与,她都打算独自经历这一切。
我在某个寒冷的十一月天将玻璃盘拿去还给玛雯小姐。空气冰冷,我的脸颊被偶尔穿透墙壁、建筑或大树的阵风吹得刺痛。冬季通常会替恼火的维康镇民带来所 谓“粪便漂”的雨水和小水灾,那是管理不善的排水系统所造成的。不过今天没下雨,我自得其乐地玩著避开干燥路面上的裂缝的游戏。
走近玛雯小姐的拖车时,我看到康家的货车停在那里。翰迪正在把成箱的艺术品装到卡车上,运去城里交给艺廊。玛雯小姐最近业务鼎盛,证明德州人对羽扇豆相关商品的喜好不容小觑。
我欣赏著翰迪侧影强健的线条,和他微翘的深色头发。一阵渴望与爱慕席卷而至,每回我们一有交集总是如此。至少我是这样。我和闵吉尔的实验唤起了我不知如何解除的性觉醒。我只知道我不想要吉尔,也不要我认识的其他男孩。我想要翰迪,更甚于对空气、食物和饮水的渴望。
“嘿,”他随意地说。
“嘿你的头。”
我脚步没停地经过他,拿著盘子进了玛雯小姐的门。玛雯小姐忙著烹饪而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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