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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我认识了翰迪的妹妹涵娜,她小我一岁,但几乎比我高一个头。她称不上漂亮,不过康家人特有的修长运动员体态使她很引入注目。他们一家人都很好动,酷 爱竞争、更爱胡闹,与我完全相反。身为唯一的女孩,涵娜老早学到绝不可以低头,无论事情看来多么不可能,面对任何挑战时都要冲第一。
我很欣赏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虽然我做不来。可是涵娜跟我说,在一个无险可冒之地拥有冒险精神,是种诅咒。
涵娜为她哥哥疯狂,她很爱谈他,而我很爱听。据涵娜说,翰迪去年高中毕业,正和一个名叫戴雅曼的高年级女生交往,不过康翰迪从十二岁起就吸引了一堆女性。
目前,他白天替附近的牧场建造并修理有刺铁丝网的围栏,替他妈妈付了小货车的头期款。膝盖韧带受伤之前,他是美式足球队的四分卫,四点五秒就能跑完四十码 冲刺。你说得出的德州鸟类鸣声,无论是山雀或野火鸡,他几乎都会模仿。而且他很疼爱涵娜跟他们的两个弟弟,睿可和恺文。
我觉得能当翰迪的妹妹,涵娜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虽然她家境贫穷,我却很羡慕她。我从不喜欢身为独生女。每当我受邀到朋友家晚餐,我便自觉像身处异地的 访客,必须努力理解事情该怎么做、有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特别喜欢热闹喧哗的大家庭。妈妈和我生活静谧,尽避妈妈保证过两个人也是一个家庭,但我们的家感觉 起来并不完整。
我一直渴望有更多家人。我认识的其他人都对他们的祖父母、舅公姨丈,或者二堂哥、三表妹和一年只见几次面的远亲如数家珍,只有我从不认识我的亲戚。
爸爸跟我一样是独生子,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其他亲戚散布整个美国。他们的家族世居休斯敦东北方的莉珀郡,那也是我名字的由来(译注:Liberry原意为 自由),那时他们还用墨西哥姓Jimenezes。十八世纪,墨西哥开放那地区给前来殖民的欧洲人,后来他们改用不会透露出身的“裘”姓(Jones), 整个家族有的凋零,有的卖了土地,迁居他乡。
因此我的亲戚只剩下妈妈这边的家人。但每次我问起,她的脸色便转为冷淡而安静,或者厉声要我出去玩。有一次我看到她后来哭了,她拱起肩膀坐在床上,仿佛背负着看不见的千斤重担。此后我没再问起她的家人。不过我知道她原来姓楚,但我怀疑楚家人是否知道我的存在。
不过我最想知道的是,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让她的家人不要地?
不管我怎样担心,涵娜仍坚持要带我去认识玛雯小姐和她的斗牛犬。即使我抗议说我差点被牠们吓死。
“妳最好跟牠们成为朋友,”涵娜提醒。“改天牠们又会穿过栅栏门乱跑,如果牠们认识妳,妳就不用害怕了。”
“妳是说牠们只吃陌生人?”
我认为我的胆小很有道理,但涵娜连翻白眼。“妳少胆小了,莉珀。”
“妳知道被狗咬的人会怎样吗?”我忿忿不平地问。
“不知道。”
“失血、神经受损、得到破伤风、狂犬病、细菌感染、截肢……”
“好恶!”涵娜赞叹地说。
我们沿着拖车营地的主要车道走着,球鞋扬起一片碎石尘土。阳光烧烤我们没有戴帽子的头,燃烧着头发的分线。我们走近康家的地,我看到翰迪正在清洗他的蓝色 旧卡车,他光裸的背与肩仿佛新铸的铜板,微微发亮。他穿着牛仔短裤和夹脚拖鞋,脸上戴着飞行员墨镜。他露出笑容时,牙齿在古铜色的脸上白得耀眼。某种愉悦 感潜入我的腰腹。
“嘿!”他冲洗着货车上的泡沫,拇指刻意按住水管末端,加强水压。“你们要去哪里?”
涵娜替我们两个发言。“我要莉珀去跟玛雯小姐的斗牛犬交朋友,可是她会害怕。”
“我没有害怕。”这不完全是真话,可是我不要翰迪认为我胆小。
“妳刚刚才说了一堆如果被狗咬会怎样又怎样的话,”涵娜指出。
“那并不表示我害怕,”我防备地说。“那只表示我很有常识。”
翰迪警告地看妹妹一眼。“涵娜,妳不可以在别人准备好之前,强迫人家去做任何事。让莉珀依照自己的时间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我想去。”我坚持地说,为了自尊抛弃所有判断力。
翰迪走去关水龙头,从旁边一个伞状晾衣架上扯下一件白色T恤,将它套上结实的躯干。“我陪妳们去,玛雯小姐之前找我帮她搬一些画去艺廊。”
“她是艺术家?”我问。
“噢,没错,”涵娜说。“玛雯小姐画羽扇豆,她的作品很漂亮,对吧,翰迪?”
“是的。”他上前轻轻拉他妹妹的一条辫子。
我看着翰迪,感受到和上次一样的、无以名之的渴望。我想更靠近他,研究在那件漂白了的棉布下面、他肌肤的气味。
翰迪和我说话时,声音似乎有些改变。“妳的膝盖怎么样,莉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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