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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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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蕤
么,只把那只手拖过嘴边吻着。

    两人默默的走回去。

    到旅馆后,男的似乎还兴奋,躺在一张靠背椅上,女的则站在他的身边,带着亲切的神气,把手去摸男子的额部,且轻轻的问他:“累不累?头昏不昏?”

    男的便仰起头颅,看到女人的白脸,作将近第五十次带着又固执又孩气的模样说:“我爱你。”

    女的笑说:

    “不爱既不必用口说我就明白,爱也无须乎用口说。”

    男的说:

    “还生我的气吗?”

    女的说:

    “生你什么气?生气有什么用处?”

    两人后来在煤油灯下吃了晚饭。饭吃过后,女的便照医生所嘱咐的把两种药水混合到一个小瓶子里,轻轻的摇了一会,再倒出到白磁杯子里去。

    服过了药,男的躺在床上,女的便坐在床边,同他来谈说一切过去事情。

    两人谈到过去在海边分手那点误会时,男的向女的说:“……你不是说过让我另外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问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机会?”

    女的不说什么,站起了一下,又重复坐下去,把脸贴到男的脸边去。男的只觉得香气醉人,似乎平时从不闻过这种香味。

    第二天早上约莫八点钟,男的醒来时,房中不见女人,枕头边有个小小信封,一个外面并不署名,一拈到手中却知道有信件在里面的白色封套。撕去了那个信封的纸皮,里面果然有一张写了字的白纸,信上写着: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走了较好,为了我的快乐,为了不委屈我自己的感情,我就走了。莫想起一切过去有所痛苦,过去既成为过去,也值不得把感情放在那上面去受折磨。你本来就不明白我的。我所希望的,几年来为这点愿心经验一切痛苦,也只是要你明白我。现在你既然已明白我,而且爱了我,为了把我们生命解释得更美一些,我走了,当然比我同你住下去较好的。

    你的药已配好,到时照医生嘱咐按时服药,服后安安静静的睡觉。学做个男子,学做个你自己平时以为是男子的模样,不必大惊小怪,不必让旅馆中知道什么。

    希望你能照往常一样,不必担心我的事情。我并不是为了增加你的想念而走的。我只觉得我们事情业已有了一个着落,我应当走,我就走了。

    愿天保佑你如蕤留

    把信看完后,他赶忙揿床边电铃。听差来了,他手中还捏着那个信,躺在床上。本想询问那听差的,同房女人什么时候下的山,但一看到听差,却不作声,只把头示意,要他仍然出去。听差拉上了门出去后,他伸手去攫取那个药瓶,药瓶中的白汁,被振荡时便发着小小泡沫。

    他望着这些泡沫在振荡静止以后就消灭了,便继续摇着。

    他爱她,且觉得真爱了她。

    一九三三年六月作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