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选择。军人有投降后保持尊严的权利,有被俘后不被自己同胞歧视和迫害的权利。美国士兵的背包里都有一张投降书,上面用多种文字写着“我投降,请不要伤害我”。军人在陷入包围无法脱身时,可以向敌人投降保全生命。没有人因此而认为美国军人不爱国,更没有人认为他们贪生怕死,作战不勇敢。西方的战俘们历经磨难回国后,往往会受到英雄般的礼遇。
但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投降和被俘代表着一种“罪恶”,犹如女人失贞一样,惟有投井上吊才能弥补失去的名节。陷入绝境的军人也只有通过一死才能证明自己对国家的忠诚。悠悠千古,衮衮诸公,有谁能深入地剖析这其中的原因?
国人的一元化思维是如此简单,如此极端,非黑即白。在死战与投降的选择上,他们会异口同声地要求你取前者而弃后者,唯此才能称之为英雄。有谁能理解第10军官兵在大溃退的总趋势下,苦撑危局,浴血搏杀,予敌人以超过自身总兵力的重大杀伤后,在弹尽粮绝、后继无援的绝境中作出的选择?
对军人而言,只有避而不战或不战而降才是真正的耻辱。国民革命军第10军对得起中国,对得起中国的四万万同胞。
方先觉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前,痛苦辗转而不能自拔。
一个参谋跑进地下室,递给方先觉一个文件袋说:“军座,空军飞机刚刚投下蒋委员长手令。”
方先觉打开蒋介石的手令,上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字:“明日第62军准进攻大西门,第79军准进攻小西门,第100军准进攻青草桥。他们都有自信力,一定可以攻入,望派员引导!”
方先觉惨笑着摇摇头:“我的校长,真的来不及了。”他用打火机点燃了手令。
“军座,敌人已经打到距离军指挥部100米处,童参谋正在组织军部的参谋、炊事兵、电报员、汽车司机等人员进行阻击,我们需要马上作出决议。”参谋长孙鸣玉在方先觉身旁耳语。
方先觉抬起头,镇定地吩咐道:“参谋长,我要以第10军全体师级以上军官的名义向委座发电,请你记录!”
孙鸣玉拿出笔记本和钢笔。
方先觉一字一句地口述最后的电报:
“敌人今晨由北城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此刻再已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党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之至意。此电恐系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职方先觉率参谋长孙鸣玉、师长周庆祥、葛先才、容有略、饶少伟同叩。”
孙鸣玉拟好电文,命令电报员立刻将电文发出,随后将电台捣毁,文件密码本及所有的文字资料全部销毁,值班的电报员全部投入战斗。
司令部参谋处长饶亚伯走进来报告:“军座,有两个士兵刚从北门一带来,他们看到一些野战医院的情况。”
方先觉一挥手道:“快,让他们进来。”
饶亚伯带着两个士兵走进地下室,两人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军装上血迹斑斑,破烂不堪,脸上被硝烟熏得乌黑。
孙鸣玉问道:“你们是刚从北门过来的?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中士回答:“长官,我们一共八个人,边打边冲,冲过四个街口才到了军部,只剩下我们两个,那六个兄弟都倒在半路上了……”
方先觉打断他的话:“你说说医院那边的情况。”
中士哭了:“敌人从北门冲进来,一部分往纵深里穿插,另外一部分冲进医院,见人就杀,不管是伤员还是医生、护士。伤员们大部分没有武器,不少人被他们用刺刀捅死,也有少数负伤的军官有手枪和手榴弹,只要是有武器的都反抗了,我亲眼看见一个伤员拉响手榴弹和两个鬼子同归于尽。长官,太惨了,我们冲出来的时候,鬼子还在杀人。”
方先觉无力地挥挥手说:“饶亚伯,带他们去休息!”
士兵走后,方先觉看着大家说:“这是最后时刻了,大家都准备一下吧!说实话,要是能用我方先觉的命换回伤员不被屠杀,我不会有任何犹豫。可惜,我这条命并不值钱,也无力阻止敌人的屠杀。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了,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是惟缺一死……”
方先觉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身边的副官和卫士手疾眼快,猛地托起方先觉的手腕,“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方先觉的头皮打在天花板上。副官拼命夺过了手枪。
方先觉大怒,他低吼道:“把枪给我!杀身成仁是军人的本分,谁都无权阻拦,你们不同意的请自便!”
两个卫士紧紧地抱住方先觉,他挣扎着,咒骂着,一时无计可施。
葛先才跨上一步喊道:“军座,你不能这样,校长说过,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敌人还在百米之外,我们的枪膛里还有子弹,就是死也不是现在!”
蔡继刚冷眼看着众人,自从回到军部,他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蔡继刚虽然受过美国军事教育,但他骨子里还是个中国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