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弹匣容量小,20发弹容的弹匣一眨眼就打光了,铁柱正要换弹匣,只见旁边有人熟练地卸下空弹匣,“咔嚓”一声插好新弹匣。铁柱斜眼看看,原来是哥哥满堂。
铁柱打了两个短点射问:“哥,有事吗?”
满堂拿起空弹匣边压子弹边说:“没啥事,就是想看看你。”
铁柱一扣扳机,打了个长点射:“哥,俺挺好的,你别惦记。”
“哥能不惦记么?你看今天这架势,咱兄弟俩怕是活不过去了,哥想再看看你,就这事。”
铁柱看了看射击孔外,停止了射击,他关上了保险:“鬼子退下去了,咱能喘口气啦!”
满堂身子一歪,坐在弹壳堆上,他叹了口气说:“唉,反正今天横竖是躲不过去啦,要死咱兄弟死在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铁柱抬头看看哥哥,小声嘀咕:“哥,你不能死,咱娘还在呢,咱兄弟都死了,谁养活咱娘啊?”
满堂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兄弟,你别提咱娘成不成?一提起咱娘俺就想开小差。”
“哥,连长和宝旺哥都对咱不错,咱跑了对不起人家,要是赶上个坏长官,咱他娘的早跑了,你说是不是?哥,有件事俺一直琢磨不明白,你说国家是个啥?长官们老说咱是为国家打仗,可啥是国家,长官也说不明白。”
满堂搔了搔头皮,困惑地摇摇头:“俺也闹不明白,以前咱家交税纳粮晚了两天,保长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催得咱爹心慌,俺一直以为保长就是国家,后来一想也不对,保长要真是国家,那咱兄弟凭啥为他打仗?噢,俺又交税纳粮,又把脑袋掖裤腰带上替他打仗,他又能给咱干啥?咱挨饿那会儿他咋不管?这么一算,保长肯定不是国家,他顶多是替国家当差。可国家在哪儿呢?咱摸不着看不见,过日子遇到难处了,你还没地方找它。等国家遇到难处了,它该找咱了,咱不去还不成。就说这打仗吧,你不打成么?要是不打还别等国家动手,连长就得枪毙咱,唉,这事还真……挺绕的。”
“这事,连你当哥的都想不明白,俺当兄弟的就更是一脑袋糨糊啦。那年发大水,把俺爹娘都冲没了,要不是佟家收留俺,拿俺当儿子养,俺早死个毬啦,后来听有人说,黄河大堤是咱自己人扒的,说是为了打鬼子才扒的黄河。这就怪了,打鬼子你扒黄河干啥?鬼子招你了,俺家又没招你?哥,这事可是那什么……国家干的吧?”
满堂把压满子弹的弹匣码放在机枪旁:“算了,咱不想啦,反正是命不好呗,国家是啥俺不知道,俺就认一个理,是鬼子杀了咱爹咱妹,咱打鬼子就为了报仇,就这理!”
外边突然枪声大作,远处传来孔大川的喊声:“弟兄们,鬼子上来了,都给我抄家伙,准备战斗!”
铁柱拉开枪机说:“哥,你去吧,小心点。啥时候我机枪不响了,那就是你兄弟走了,你要想办法回家,咱娘不能没人管。”
满堂照着铁柱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放屁!再胡扯俺揍你,要回家咱一块回,要不就一块死在这儿。”
铁柱回头看看满堂,眼圈红了,他小声说:“哥,撑不了多久了,还有二百多发子弹,子弹打光了,俺不走也得走,反正俺不想再进俘虏营了!”
满堂抹了一把泪,一句话没说,他硬起心肠钻出地堡。
日军的这次进攻与往常一样,没什么新战术,还是以100人为一个梯队摆成多层散兵线,第一梯队的后面紧跟着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随时替补遭到守军火力杀伤的第一梯队。几天来,日军一直在用这种滚动式攻击的战术,对于守军而言,本没什么稀奇。但满堂这时却有种不祥的预感,3连的阵地很快就要失守了,首先是弹药所剩无几,步机弹和手榴弹已经消耗了十之八九;其次是兵员的消耗,现在全连算上连长孔大川也不到20人了。老兵们都知道,如果得不到弹药和兵员的补充,这个阵地随时有可能失守。
大家心里都明白,衡阳保卫战已经临近尾声,增援部队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们永远不会来了。第10军就像个受伤的巨人,伤虽不致命,却每天都在失血消耗,子弹用一粒少一粒,兵员死伤一个少一个,得不到任何补充。如此下去,再强壮的巨人也会衰竭而亡。
现在全连仅存的两挺轻机枪由于弹药即将耗尽,射手只能用短点射对日军的散兵线进行火力拦阻,轻机枪是步兵班排的骨干火力,一旦缺少了骨干火力,全连残存的十几支步枪构成的火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日军的散兵线在守军稀疏的火力拦截下一步步接近前沿……
张宝旺把弹药箱里的手榴弹都集中到一堆,正在给士兵们分配手榴弹,其中还有一些两枚捆或四枚捆的集束手榴弹。
满堂自己拿了四颗,又拿四颗递给孙新仓,孙新仓撇撇嘴说:“俺不要,俺是玩枪的,要那玩意儿干啥?”
麻老五先是拿了个两枚捆集束手榴弹,他想了想,又换成了一个四枚捆的,他把盖子全部拧开,将拉火环垂在外面,然后把集束手榴弹装进一个草黄色的挎包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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