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长官如此骂人,蔡继恒可能也会暴跳起来,可是对陈纳德的怒骂,他却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这老爷子是他最尊敬、最佩服的人,就是揍他两巴掌他也得恭恭敬敬地挨着。
陈纳德骂够了,气也消了一些:“鳄鱼,你知道你哥哥对你的评价吗?”
“不知道,但肯定全是负面评价。我这位兄长对我一贯严厉,小时候我淘气他没少揍我。这和我父亲的怂恿有关,我父亲是个很传统的人,按照中国式的家庭伦理,叫作长兄如父,也就是说,父亲不在时,长兄可代行父亲的权威。”
陈纳德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雪茄说:“总的来说,你哥哥对你的评价还是比较客观的。当然,你的优点就不说了,现在只谈负面评价,他说你从小就是个既胆大包天,又诡计多端的孩子,要是给你个梯子,你能上天!因此,你这样的人需要严格管束,否则很容易惹出大乱子。”
哦,原来如此!是大哥在陈纳德那里透了底。蔡继恒在心里咒骂着,这位大哥在家里代行父权还不够,现在居然把手伸到空军来了,这也太过分了。蔡继恒不满地嘟囔着:“可是,我并不觉得23大队是个梯子,如果我违反军纪理应受到惩罚的话,那么我宁愿在中美混合团接受惩罚。”
“这可不行,据我所知,你在中美混合团有不少气味相投的朋友,对你的惩罚,监督执行是个大问题,弄不好你不但没有受到惩罚,或许还可能得到几天假期,所以我必须要把你这条鳄鱼调出巢穴。”
“恕我直言,将军,我有个建议,不知能不能说?”
“可以,说吧!”
蔡继恒把心一横,站起来说:“咱们为什么不成立个惩戒部队?苏德两国都有这种惩戒营,我听说苏联空军里还有个‘惩戒军’,由犯了严重过错的飞行员组成,据说战斗力很强。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也成立个‘惩戒中队’?把我们这些犯有过错的飞行员组织起来,在战斗中戴罪立功呢?说实话,我宁可进入惩戒部队去作战,也不愿意受到擦飞机的处罚。”
陈纳德耸耸肩摊开双手说:“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要是有这个权力,就任命你当惩戒中队的队长,你是够格的,无论是你错误的严重程度还是你的飞行技术和组织能力,都有资格当这个中队长。可惜,我没有这个权力,把犯有过错的军人送进惩戒营,担任自杀性的作战任务,说得确切点就是炮灰,这类事只有法西斯国家和极权国家才干得出来,这是缺乏人性的表现,与民主精神背道而驰。”
蔡继恒坚持着立正姿势,激愤地大声说:“将军,任何处罚都有结束的时候,对我违纪的处罚已经进行整整一周了,但现在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在这短短一周里,第23战斗机大队和308轰炸机大队每天都要起飞两次以上执行战斗任务,就在这一周里,羊街基地阵亡了68名空勤人员,他们中间还有我不少朋友。将军,我请求您,给我一架P-40,恢复我参加战斗的权利!”
蔡继恒的激愤似乎打动了陈纳德,他站起来,把蔡继恒按到椅子上坐下,他望着蔡继恒的眼睛,以一种少有的温和说:“鳄鱼,我需要你的帮助。”
蔡继恒睁大了眼睛:“我……我能帮您什么?”
陈纳德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他打开一个文件夹抽出两份材料递给蔡继恒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蔡继恒仔细看了一眼一份文件上的照片,便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个被他击落的日本飞行员藤野内五郎。另一份文件上也是个日本人,但蔡继恒并不认识。
蔡继恒点点头说:“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日本海军零式机飞行员,叫藤野内五郎。至于怎么认识的,我就不用说了,反正我这一周擦飞机的工作与他有关,您都知道的,另一个人我不认识。”
陈纳德开门见山地说:“鳄鱼,最近我们得到不少日军的密码数据,它们大部分是从被击落的日军战斗机和轰炸机残骸里得到的,第十四航空队通信处计划成立一个专业单位来研究日军作战飞机密码的破译,据我们所知,这两个日本俘虏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特别是藤野内五郎,他在战前是京都大学数学系的学生,参与过密码编写工作。重庆政训部门的两个军官一直在做他们的工作,但他们不肯。据看守所的人员说,这两个日本人对一个叫鳄鱼的中国飞行员大有好感,如果鳄鱼亲自去劝说,他们可能会答应。”
蔡继恒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我没这个把握,但可以去试试。不过……我只认识藤野内五郎,另一个俘虏我甚至没见过,他怎么会对我有好感?”
“那个俘虏叫中信义雄,是个侦察机飞行员,他说你曾经送过他两身用作换洗的衣服,有这回事吗?”
蔡继恒想了想说:“哦,好像有这么回事,当时藤野内五郎浑身臭烘烘的,我要是不给他找身换洗衣服,得熏死我,我考虑到他们有两个人,就多买了两身衣服,没想到这个中信义雄还记得,算这小子有良心。”
陈纳德挺直身子,正襟危坐道:“鳄鱼,从现在起,你可以不用擦飞机了,你的任务是说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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