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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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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夜晚,远方的音乐
的古老生活方式正挣扎着冒到表面上来。他把它们打回去,按下去,吸一支骆驼烟,深深地呼吸。

    她一直感觉到他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虽然他目光一直是含蓄的,从不是公然大胆的。她知道他知道白兰地从来没有倒进过这两只杯子。她也知道,凭他的爱尔兰人对悲剧和敏感性,他已感觉出一些这种空虚,不是怜悯,这不是他的事,也许是悲哀。她几乎可以听到他在脑海中形成以下的诗句:

    瓶末开过,

    杯子是空的,

    她够着身体找出来,

    在依阿华,

    中央河流域某地,

    我用眼睛望着她,

    这双眼曾见过,

    吉瓦洛人的亚马逊河,

    也曾见过丝绸之路,

    骆驼行旅扬起的尘土,

    追随我身后,

    飞向杳无一物的亚洲的苍穹

    当弗朗西丝卡剥掉那瓶依阿华瓶盖的封皮时,她看见自己的指甲,希望它长一些,保养得好一点。干农洗不能养长指甲,至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在乎。

    白兰地。两只玻璃杯放在桌上。她准备咖啡时,他打开瓶子在两只杯子里斟上酒,倒得到恰到好处。罗伯特·金凯对晚饭后的白兰地是有经验的。

    她心想他不知道在多少人家的厨房,在多少好饭馆里,多少灯光暗淡的客厅里实践过这一小手艺。他不知见过多少纤纤玉手捏着高脚白兰地杯的柱子,长长的指甲伸向他,有多少双蓝色圆眼睛、棕色长眼睛通过异国的夜空凝视过他——当抛了锚的帆船在岸边摇荡,当海水拍打着古老港口的堤岸?

    厨房的顶灯太亮了,不适宜喝咖啡和白兰地。弗朗西丝卡·约翰逊,农夫之妻,要让它打开弗朗西丝卡·约翰逊,一个走过晚饭后的草地重温少女时代的旧梦的女人,要把它熄灭。有一支蜡烛就足够了。不过这样太过份了,他会误解的。她打开洗涤池上面的小灯,把顶灯关了,这样不是十全十美,但是比较好。

    他举杯及肩向她伸去。“为了古老的夜晚和远方的音乐。”不知怎的,这些话让她倒吸一口气,不过她跟他碰了碰杯,虽然想说“为了古老的夜晚的远方的音乐”,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他们两人都吸着烟,沉默不语,喝着白兰地,喝着咖啡。野有一只山鸡鸣叫,杰克——那小狗——在场院里吠了两声。蚊子试着冲向桌子附近的纱窗,有一只不长于思考,却相信自己的可能自己的本能的飞蛾让洗涤池上和小灯引得团团转。

    还是挺热的,没有风,现在有点潮湿。罗伯特·金凯微微出着汗,衬衫的头两个扣子解开着。他并没有直面看着她,不过她感觉得到他即使好像在注视着窗外,他视野的边缘也会扫到她他转身时她可以从敞开的衬衫领口看到他的胸部,看见皮肤上小小的汗珠。

    弗朗西丝卡正享受着美好的情怀,旧时情怀,诗和音乐的情怀。不过是他该走的时候了,她想。冰箱上的钟已指到九点五十二分。收音机是法伦·扬在唱着一支几前的老歌<圣·塞西利亚的神殿>,弗朗西丝卡记得那是公元三世纪的殉道者,是庇护音乐和盲人的圣者。

    他的酒杯空了。正当他视线从窗外回过来时,弗朗西丝卡拿起白兰地瓶颈,向那空杯子做了个手势。他摇摇头。“要在黎明中拍摄罗斯曼桥。我得走了。”

    她松了口气,又深深地失望。她心时来回翻腾:是的,请你走吧:再留下来唱杯白兰地;走吧。法伦。扬并不关心她的感觉,洗涤沁上的扑灯蛾也不关心,她不知道罗伯特·金凯怎么样。

    他站着,把一个背包甩到左肩,另一个放在冷藏箱上。她绕到桌子这边来。他伸出手来,她握着。“谢谢今晚。晚饭,散步,都好极了。你是一个好人,弗朗西丝卡。把白兰地放在碗柜靠外这的地方,也许过些时候会好起来的。”

    他都明白了,正如她想到的。不过他的话一点也没冒犯她。他是指的浪漫情调。而且从最好意义上讲是认真的。从他柔和的语言和说这些话的神态中她看得出来。不过她有一点不知道,那就是他当时真想对着厨房的四壁大喊,把以下的话刻进白灰中:“看在耶稣的份上,理查德·约翰逊,你真是像我认定的那样,是一个大傻瓜吗?”

    她送他出去,站着他的卡车旁等他把东西装进去。小狗穿过场院跑过来围着卡车嗅来嗅去。“杰克,过来。”她轻声而又严厉的命令它,于是那狗过来坐在她旁边,大口喘着气。

    再见,多保重,手把门关上。他转动那老旧的引擎,使劲踹着油门,车子嘎嘎喇喇地开动了,他从窗口伸出头来笑着说:“我想这车需要调音了。”

    他换挡,倒车,又换挡,然后在亮光中穿过场院。刚好在进入黑暗的小巷之前他的左手伸出窗口向她召手,她也挥手相报,虽然明知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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