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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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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和床边一把竹椅。床上一条白色底有绛红色被头的被单,白色部分十分污秽已成近乎灰黑色,还沾有斑斑深色点印。女人一脚跨上不高的床,顺势扯下披着的大祹衫,仰躺下来拉住被单盖着肚腹,一面平缓的说:

    “夏天贪凉,睡了又怕凉着。”

    女人的声调显较粗重,话音也是鹿城郊区的草地口音,有许多上扬的尾音。

    陈江水在墙上一枚长钉上仔仔细细将绑猪头的麻绳套好,再几下除尽身上的衣物,毛茸茸一条肥重的身子爬上床傍着金花身边躺下,也拉来被单一角罩住下部肢体。女人俟陈江水躺好,才又接续说道:

    “你好久没来。”稍一顿,仍平平说,“有牵手就不来了。”

    陈江水没有接话,将女人平躺的身子扳过来向他,整个脸面紧紧贴上女人肥硕的一对大奶间,深深吸几口气,晨间被叫醒的女人身上仍有着一股甜暖的身体与被窝的气息,是一种夜里的暖意。陈江水将头在那对大奶间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说声:我要先睡一下,果真沉沉立即入睡。

    女人安静的睁眼侧躺着,她有张宽大的脸,大眼厚唇开朗的布置在平阔的脸面上,乍看有几分鲁钝,但自有一份懒怠的甜腻——这或多少与她的职业有关。她的身体强壮,是劳动过的草地妇女体型,还有一双硬大的手,这些年来由于不再劳动,加上年龄,整个身体松肥了起来,但肥重中仍留有过往工作支架起来的强健,因而变得十分安适,皮肤依旧是原有的日晒成的棕褐色,整个身体像一片秋收后浸过水的农田。

    她睁眼躺着一会,看陈江水熟熟睡着,一时不会醒来,早晨的“后车路”十分安静,连叫唤的小贩呼喝声都可听见,房里的空气浊重但温暖,女人闭上眼睛,不一会也再睡去,还低低的发出鼾呼声。

    也不知有多久,女人感到陈江水在胸口处挪动,尚未完全醒来即以为陈江水要她,翻过身,陈江水却未有动静,只听得他欢快的说:

    “睡得真舒畅,补回来好几眠没睡好。”

    女人仍闭着眼睛没有接话。等陈江水不曾上来,才出口问:

    “你不要啊?”

    “早上干我女人,干到一身月经。”陈江水郁闷的说。

    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着猴,这么猴急。也难怪,听你们陈厝来的人说,你牵手真行,每回都爽得唉唉直叫,三里外的人都听得见。”

    “哪有你会叫。”陈江水性起的涎着脸凑上前去。

    “还不是装的。”女人爽朗的喝喝大笑起来,露出一口健壮的洁白牙齿。“你那么久没来,好久没叫,现在大概叫不出来了。”

    “三八查某。”陈江水低低的、温和的说。

    两人躺着有一会没说话,然后,女人才又漫不经心不在意的说:

    “我快不要做了。”

    “嗯?”

    “我婆婆要我回去,说过继我大伯的尾子给我。”

    “你答应了?”陈江水性急的撑坐起半个身子,“他们要的还不是你手头的钱。”

    “我知道。”女人声音中了无诧异,“但是我这样下去也没个收尾。到四五十岁作个老娼头,迫别的查某卖来给我吃喝……”

    女人没有说下去,陈江水也不接话,然后,陈江水突然问:

    “你囗死后,他们过去那款迫你出来,你还敢回去?”

    “那是因为我没生小孩。”女人伸出一只手怜惜的抚摸着肚皮,“不知怎样这个肚腹就是生不出一只蟑螂。”

    “金花,”陈江水忧虑的说,“回去要下田,你吃得了苦?”

    女人动一动脚趾,她有一双常年踩在泥土地里、脚趾头一个个远远分开的大脚掌。

    “我最近很会眠梦,梦见家里的猪母生了二十五只猪仔,没乳可吃,都向我跑来,我去问龙山寺的观音菩萨,庙公替我解说,说是我婆婆伊们这几冬收成不好,像那些猪仔,在跟我要东西吃。”

    女人絮絮的说,到个段落,才再想到陈江水的问话,转接道:

    “辛苦也比在这里好。”

    “这样也好,才有个收尾。”陈江水略一想,“不过,钱要抓紧,不要忘了当年怎样被逼出门。”

    “我会啦!”女人绽开一个粲然的、没什么心思的笑。

    “哪个时候回去?”

    “我婆婆前几天来拿钱,要我就回去,我想多做一阵,最近刚调来一团兵,生意好得很。”

    “以后听不到你叫啦。”陈江水一拍女人圆肥的屁股。

    “你来我庄里找我。”

    “三八查某。”陈江水笑骂。

    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并躺在床上,陈江水听女人讲她婆婆怎样拿她的钱买下一只猪母,最近就要生了,生下来小猪再养大,他们就会有一点钱,她原先也存了些,可以去赎几分地回来,有地又有猪,就不怕挨饿了。然后,女人突然想到的随口加道:

    “以后要杀猪,就来找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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